“你笑什么?”
这少年心思深沉,除却主动暴露了自己是杞盘国的人还有自己的身世之外,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告诉他。
少年将鹰隼放回了高空,嘴角上淡淡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日光下看着分外耀眼,“将军可以叫我沐云,以后请多多指教。”
沐云找信轴的时候宋锦就在他身后站着,一来沐云没叫他离开,二则是他也不想错过观察这少年的时机。
“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实际上什么都有了,将军刚收到手的东西上写着什么我是一清二楚。”
“所以,三千兵,去打新陆?”
“将军需要在狼牙中树立自己的威信,昨夜我送了将军一部分,等会我的人会带着昨夜逃走的人来见将军。”
鹰隼有两只,在宋锦看来两只都是一个样子。
沐云只放走了一只,另一只还在他肩膀上歇息着。
“不同的人送来的?”
“是。”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宋锦身后的“萧启”,此时“萧启”脸上已经带回了面具,巡逻的人只会以为他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黑羽使者,而不会发现这人和“萧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其实,我很想知道圣女是怎么一回事,是和皇帝封的爵位一般世袭罔替还是从某一代中随机选取。”
“世袭罔替。”“萧启”回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去,显然是在等着沐云接下来的吩咐。
“你是从那地方出来的,到现在都未曾违背圣女的意愿,我也算是她的人。那个地方动了么?”
“萧启”抬起了头,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手指不自然的痉挛着,甚至于让宋锦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动了就是动了。”沐云冷哼一声,“你这么激动,好像我才是对不住你的人。”
“动了。”
“当初是六个,她说现在只发现四个还在,你们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应当也是通过消息的吧?”
“萧启”沉默许久,终究是仰着沉重的头道了一句,“她直接来问我就是了,你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苏青,或者,我换个名字,柳问青。幕沛放他走了,不久前我才得到的消息。他是鬼谷中人,他为什么会出谷的原因我相信你也知道。”
“知道。”
“萧启”像个机器人一样,沐云问他一句,他也就回一句。
宋锦看得出有些事是他不想说的,但不知为何,在犹豫几次之后还是说了。
“你回东桦城吧!宓云说她有难。若是她的身份没道破,宓云不会给我传信。”
“萧启”站着没动,这一次,先离开的人是沐云。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沐云么?在杞盘宫中大开杀戒的时候我明白了,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新碶子民将新陆人踩在脚下。从前那个给了我希望的人死了,她是第二个,我亲近她不是因为她会是圣女,而是因为她的身上背负着比我多得多的罪恶。”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宋锦也是这时候才想明白少年之前为什么会跟闲聊似的对自己扯那些他从前的身世,原来是搁在这里等着他的啊!
他想说的是,我都这么惨了,不想再惨下去了,得找个好船靠岸。
而他看中的好船,是花寻。
在他和花寻的关系里,两人都是公平对等的。
不存在花寻胁迫着他做了什么,他们不是主仆;
不存在着他是看中了花寻的那些身份,认识花寻的时候花寻只是个用朴刀的屠户;
不存在着他会违背花寻的意志,因为他心中他们已经是同类了,除非……
花寻死了。
在花寻尚且还活着的时候,他会尽全力去杀死那些破坏花寻计划的人。
就像他顺从的前一个主子,就算主子再不争气他也会乖乖的在主子边上歪着,违背他本心的做一条安静得不会咬人的狗。
主人死了,控制狗发狂的人就没了。
但他又遇上了花寻,花寻做出来的事让他心里的一潭死水开出了妖艳的毒花,某种程度上来说,花寻给了他想要的,是他真正的伯乐。
所以,他只听花寻的话。
因为跟着花寻,有肉吃。
而肉,就在眼前了。
“萧启”走了,沐云的商队和狼牙昨天夜里打了个照面,又有一起出去追踪的情意在这,再加上江福和宋锦两人都没发话,沐云在狼牙中活动很是便利。
宋锦也是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少年人的,这时的沐云很安静,手里挑着一根绣花针正在缝补昨天破了口的帐篷。
“……”宋锦。
原本宋锦以为自己看错了,若非是跟着沐云的商队中人长得太有特色了,有个壮士正在旁边给沐云递着穿好的针线,宋锦怕是又错过了。
实在是一个看着目中无人狂妄到极致的少年,现在拿着绣花针在缝缝补补,给人的反差与冲击力太大了,让他的大脑在这一刻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你在这?”
“仨儿!”
沐云一吼,正坐在木盒上打盹的年轻人立刻跳了下来,他半迷糊揉了揉眼睛,等看到宋锦的时候忙站直了身子,“将军好。”
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他掀开了那个木盒,一连串摆着的木盒有五个,每一个都装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昨天什么状况自己说。”
宋锦过来时接到的消息就是他们找人没找到,然后回来了。
今天狼牙没有动,而宋锦也在送走了“萧启”之后将“萧启”带来的萧启的信看完了,他想看看沐云什么打算,两人好配合。
但现在,人,显然是抓住了的。
而且,是一早就关在箱子里的。
但,怎么弄进来的人,就发人深省了。
“这个是他们的头领。”三儿拍了拍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做什么的还没来得及问,但是,看到了大军的影子。”
宋锦嘴上虽什么也没说,但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情不自禁的掐了起来。
这少年,怕不是在逗自己吧?
新陆就算要入侵文夏,走的也不是这条道,这是去玉卢乡的路,他们应该走的是另一个关口。
“将军可以问问。”说完这话,沐云像是避嫌一样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