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妙繁天
这下连李曦明都有些皱眉了,久久思量,叹道:
“如此一来,这第二种法子显然不美了,没有灵智固然有没有灵智的好处…可局限颇大,大概率也只能用来斗法,却又没有神通…怜愍?强也强的有限。?~/微/(趣!}小?>说/ °\更.?×新±最]全,”
要计较起来,李家还真不是很缺这么个只会斗法的灵神,李曦明苦恼的灵器炼化也好、先前设想的某些安排也罢,都不好实现,李曦明思虑罢了,道:
“这两种法门…是不能同时用的罢?”
见李阙宛点头,这真人轻声道:
“那倒是不急,你先整合了神通,花费一两年时间,炼出几份【玄卿月粹】来,提炼【太阴灵萃】,而我把手头这炉角木宝丹处置了,先给明煌服下。”
“他服了丹,先将法躯修好了,修术法也好,练神通也罢,总算不是白等着,而我等再来试一试这枚化灾之丹。”
李阙宛轻轻点头,答道:
“我手里头还有九邱的太阴灵宝,本来有压制灾劫的大用处,如今魏王在洞天里,灾劫暂时困扰不到他,便先由我持着,躲避推算。”
“等着那枚太阴之丹成了,让魏王服下,我再运用其中的神妙,助他祛灾避劫!”
李曦明遂点头,李阙宛多了几分笑意,道:
“有洞天在,这枚太阴灵宝便能腾出空来,此物不但能躲避推算,还能辅助玄妙生成,我以此物加身,能得不少好处。”
李曦明点了头,将怀里那『青宣』一道的东命瓶取出来,送到李阙宛手中,道:
“你且一看。”
李阙宛信手接过,那一片银色的神通随意一刷,整枚琉璃瓶便光彩升腾,青光流溢,这女子点头道:
“好有意思的宝贝。”
她璨然一笑,道:
“【东命瓶】,以【照光】伤敌,【东命】养水,【宣仪】作祝!”
李曦明心中的疑虑得了验证,叹道:
“果然!三巫二祝到了你手里头,还有一道神妙!”
这多出来的【宣仪】说简单也简单,是一道颇为简洁的祝福之术,可说苛刻也苛刻,要『青宣』修士出手来用,李曦明听了这一阵,顿时有喜色,道:
“正好了,这点时日过去,把炼就的东命之水饮就,再受了这祝福之能,我进行最后一步成丹。,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
李阙宛遗憾道:
“【宣仪】毕竟是赐福神妙,颇为短暂,除非我时时刻刻守着长辈,否则难以持续整个炼丹过程,这道神妙,还是由我调配灵物的时候对自己来用最适合。”
她话锋一转,笑道:
“不过…【东命】不必那么麻烦!『候神殊』守全丹之道,晚辈的神通不止能快速转化出这些太阴灵物,亦能作用此瓶。”
遂见她掌中的铅汞之光倾泻而下,与这枚青宣宝瓶相互呼应,顿时瓶中青殷殷生色,踏出最后一步,骤然功成!
她同时举起瓶来,玄光彻照,【宣仪】之能同时作用,让李曦明短时间内眉心清亮亮一片玄奥之意,这才将此瓶归还,正色道:
“晚辈退下了!”
于是捧着灵宝往洲中去,显然是往洞天之中变化玄卿月粹,李曦明便端坐下来,将那青宣之瓶拿手中,略微思忖,掐出一道六合之光,念道:
“写一封信去四闵,命李乌梢回湖。”
于是屈指一弹,让这一枚六合之光往州上飞去,这才将瓶中的东命之水一饮而尽,闭锁大阵,双掌按在丹炉上,专心炼起丹来。
……
天地之间云雾缭绕,一片雪白,一点山岫浮现在云间,小小的道观如同几点芝麻,点在雪里,呼呼的寒风之下,那道观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紧闭的门扉之后是一片昏暗,朴实无华的泥地正中放着满是岁月痕迹的红木桌,香火绵绵,水果供奉,发黄的墙壁上供着一尊旧画。
此画灰蒙蒙不见颜色,隐隐约约能看出来背景是一座仙观,青石地面上立了一道人,身姿挺拔,面对一面青石壁,背对着外头,负在背后的手提着一把剑。
却见那泥地之上一片波浪,一老人凭空浮出来,有些狼狈地摇摇头,看清了周围的一切,立刻跪倒,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低着头退出去。
“咯吱…”
道人推门而出,满天大雪便呼啸而来,吹得他眯起双眼,胡须飘动,他却显得很感慨,久久地望了这片云海,叹道:
“总算是回来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解下腕上的长绸,把手中的大葫芦绑在腰间,便缩地成寸,三两步往山下走,行了百余步,林叶青青,见着一青年人正背些柴火往山上来。
两人碰了面,这青年骤然变了颜色,且喜且惊,叫道:
“王师叔,你回来了!”
王子琊含笑点头,青年便上前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惊叹道:
“师叔,你做了损折,求了空命,这幅气象,好惊人!”
这老道士叹道:
“这就是左道仙!”
青年笑道:
“什么左道不左道的,如今泱泱天霞也好、幽幽地阴也罢、显世的大人嫡系,都喜爱此道,连带着天下人都修这个,这就是正道,我等藏身洞天之中,指不准才是左道!”
王子琊默然。·5′2\0?k_s-w?._c!o.m^
曾经青年只要提起这话,王子琊一定要给他一个白眼,斥喝几句,如今只有默然,青年含笑看了他一眼,竟然自己觉得不自在了,道:
“小子枉言…”
王子琊叹了口气,道:
“我读古书,说那个天胎魔道,腥臭腐朽,不堪入目,魔胎肚子却孕育出了个紫金道,不乏有腾腾仙气,一向不信,可今日一见,由不得我不信…”
“神道崩溃,红尘失守,服气餐霞、饮瀣涑雪做不到的事情,紫金道却能做——何尝不是一种正道?”
青年听得呆住,他以往总是觉得这位师叔思想古板,不曾想外出一趟,观点竟然比自己还激进了,一时无言以对,王子琊则很是肯定:
“莫说上元真君,哪怕是李周巍、卫悬因,甚至戚览堰、白子羽之流…这些人物,在指头大小的洞天里是养不出来的!”
青年沉默地思索起来,王子琊继续领着他往下走,道:
“自薛霖卿台上分宝,解散通玄宫以来,我道栖情玄远已经太久了,是越栖越离果位远,还不见问题么?又不是人人都是逍遥之金!就算是逍遥金,亦有分离库齐之念!”
青年虽然没有应他,可表情上已经有了赞同之色,王子琊便道:
“师尊何在?”
青年道:
“不曾得到传信,应当仍在【东穆天】。”
寒风从山间席卷而来,震得松林飒飒作响,面无五官的白衣男子立在他身侧,与他同步下山,仿佛是参与讨论的一员,正在侧耳倾听。
可王子琊毫无所查,默默握紧了藏在怀里的、那一点戚览堰的真灵藏身【清琊华枝】,道:
“罢了…这次接了你一位师兄回来,如若无误,今后他也是我【妙繁天】里的人了!”
此言一出,白衣仙人抬起眉来,扫视一周,赞道:
“原来是【妙繁天】!”
此人正是陆江仙!
南北在湖上一场大战,李周巍斩杀戚览堰,虽然让他逃了一点真灵,落入【清琊华枝】,可戚览堰真灵早已经被登名石所录,如今王子琊完成诸多任务,将此物带入【妙繁天】之中,自然也将这道洞天暴露在陆江仙的视野之中!
‘【妙繁天】…必是那位【长养饮妙繁宝真君】须相的洞天无疑了!’
而据陆江仙所知,如今天地中的宝土灵物不少,却大多是古代流传,种种道藏显示这一道宝土果位空悬——这位须相真君无论是离位而去,还是陨落,如今都不在了。
当然,这位真君作为三玄道统前几批的弟子、通玄宫最为广为人知的大人物,不知当年修为如何,可如若到了今天仍在,那十有八九是道胎一级的人物了…
‘应该不是陨落…最有可能是这位成了道胎、元婴了…’
他随着两人迈步而下,欣赏着山中美景,很快见了山势平缓之处有道观显现,楼阁大多低矮,没有什么华丽之处,高昂的唱经之声飘扬而来,王子琊不再言语,含笑领着青年入内。
这道观简单地青砖铺地,红木作梁,大堂内竟然大都是老者,四处都是斑斑白发,一个个看上去皓首穷经,气质出尘,可降了灵识一看,修为甚是不堪,最高处领头的那一两个反而最年轻,看上去三四十岁,修了古仙道,大抵有筑基修为。
这一副景象,连一旁悄然无声观察的陆江仙都有些叹息了。
这些小修不是别人,正是灵宝道统的传人!
陆江仙看似凝作形体,实则神识已经够他一瞬间逛遍整个洞天,这道【妙繁天】实在不算小,作为须相真君曾经的行宫,这道妙繁天比【安淮天】与【宛陵天】相加还要大,都快要追上大半个江淮了!
而须相真君掌管宝土,作为土德之中的孳孳不息、生养万物之土,这洞天之中的灵机不必多说,虽然灵宝道统的道士与李氏精耕细作不同,施行小国寡民之法,这洞天也有数百万之众…是他见过生灵最多的洞天,简直可以称之为一方小天地了。
‘这样一处人口、灵机胜过望月湖的洞天,接受的是道胎一级的道统,一代之间,各个堂口里,只有不到十个筑基级别的人物!筑基之下,能稍微用点法术的、类似于外界胎息的修士,还不到七十个!’
虽然毕竟是道胎之下的道统,紫府一级的神通数目不少,足足有四位,可这中低层修士的缺失的数目无疑是可怕的——要知道人口还稍不如此地的望月湖,李家一口气可以拉出成千的胎息修士,一个个还能日日施法干活,不像这些人用个法术都要憋三五天。
‘能在古仙道成紫府的,用紫金道也能成…只是可怜了这些筑基,如果修行紫金一道,不知道能出多少位神通…’
王子琊一现身,顿时满堂的声响,师祖、师叔、师兄之声此起彼伏,让王子琊连连摆手,眼神复杂,他往日不觉得这些景象有什么,如今心态大变,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让青年应付了,心乱如麻地往里头走。
一路到了宫阙最深处,便见棕黄玉色长阶道道向上,色彩琉璃剔透,宏大壮观,如一道登往天上的长梯,淹没在飘飘的白云里,这老道士行了礼,便慢慢往上登。
越往上的台阶越发高大,足足有一人高,王子琊踏着神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一座高耸如山的仙座。
此座花纹繁复,犹如玉台,上方云彩飘飘,有异宝仙花、庆云宝雾,两侧各色蒲团一一陈列,高低不一,如同千万小仙朝圣,只听正中传法。
只是四处空空、无一人影,只有王子琊的身影,如同一点蚂蚁,匍匐在玉台之下,他往前几步,深入云彩之中,遂有一供台般的位置。
那里头帷幕深深,隐约坐着一人,生得宝相庄严,气息如瀑,王子琊行了一礼,拜在席间,沉声道:
“见过道正。”
里头神通惊醒,亮起白光,似乎透过重重帷幕在观察他,却无应答。
王子琊磕了头,从怀里取出那一枚包裹结结实实的、戊土之道的【清琊华枝】,放在前头,又取出一道棕色小瓮。
此瓮不过拳头大小,通体乃是陶瓷烧制,陶盖镶嵌,用红色的漆泥塞住了缝隙,封闭得很死,连灵识也扫不透。
他将两物放好,又回到原地跪着,方才听见平淡肃穆的玄音:
“人间如何?”
这声音在天地之中不断回荡,显得很是崇高,王子琊低垂着脑袋,恭声道:
“有英雄气。”
此言显然出乎了意料,那帷幕后的光微微晃了晃,玄音复又响起:
“当年出去的是你师祖,正值乱世初定,众生苦痛,他看得落泪不止,如有切肤之痛,对本尊说:
紫金大行,幽冥撷金,诸道乱世,假冒玄仪,匆匆皇朝帝业,假作权柄,广袤中原汉土,又作膻腥,于是处处行杀,污浊仙神之名。”
那帷幕之后的宝相细微地摇了头,道:
“不曾想,在你眼里是【有英雄气】。”
“师祖说的不错,可晚辈同样有话要说。”
地上的老道人没有半点惧色,抬起头来,目光中很是清明,幽幽地道:
“南北相拒,霞光牧帝,诸金将谐,遍地野心,堂堂真炁贵胄,高举武殿,沃野江淮旧地,复行魏舆,于是蛟蛇潜藏,将行腾云之举!”
“道正,乱世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