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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果子的纠纷

过上日子后,姚彩凤才发现这老王家的人脾气很怪。婆婆不在了,公公王大龙整天惦记的就是关大门,几乎天天唠叨,“记着关门啊!门窗要紧!”除此之外,老头与院子里的大果树相依为命,对待大果树就像对待死去的三元他娘一样。王大龙把大果树嫁接成了结两种果子的树,东边结小沙果,西边长大梨果,到了果儿成熟的时候,满院子的果香,特别是大梨果的枝叶都搭在了北方的南坡上,非常壮观,坐到房子的南坡上不用伸手大梨果就在你眼前颤悠。果儿虽香,想吃上几个却很难,王大龙整天看着大果树,有时候老头还踩着梯子上房顶上坐着“站岗放哨”,如此周密的防护措施,别说是人了,就是那机敏的松鼠们也都望而却步了,时间一长,就连松鼠们也直接绕着走了,因为它们知道这个王大龙可不是吹的,那简直就是胜过防护网的牛人!那是武艺高超的老英雄!

孙子辈的惜明、惜胜、惜强,能吃上果的只有惜明一人!因为王大龙只喜欢大孙子,惜胜、惜强在老头眼里好像就不是老王家的孙子,老头就是这么偏心眼子。一年秋天,因为下了场很急的雨,风雨吹落到院子里很多沙果和梨果,王惜胜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里捡果子吃,正好被王大龙看见了,王大龙二话不说跑出来,从只有六岁的王惜胜手里抢了捡起来的三个沙果,大声骂道:“你以为这果是吃的吗?这是卖钱的!卖钱的!”王惜胜别看只有六岁,从小就愣,直接反驳道:“我捡的!我捡的!给我!”爷孙两个的动静惊动了姚彩凤,姚彩凤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生活了快10年,儿媳妇还不了解公公的性格吗?但是,作为孩子娘,怎么能容忍儿子受欺负呢?姚彩凤直接过来拉起来王惜胜就走,“胜儿,咱不吃地上捡的!”王大龙还在院子里唠叨个没完,“这不是吃的,这是钱!还卖钱呢!”

姚彩凤把王惜胜拉回屋子里,交给他一个篮子,她自己拿了一把斧头,说道:“胜儿,今天娘让你吃新鲜的果!娘上树给你砍,你在下面往篮子里捡啊!”院子里的王大龙没想到儿媳妇姚彩凤直接拿着斧头上了果树,不由分说就在树上“咔咔咔”地砍起来,本来就刚下完雨,这么一晃悠,院子里可就热闹了,果树叶、果子、水珠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拿着篮子的王惜胜和看愣了的王大龙都被淋湿了。姚彩凤不管这些,继续砍,沉甸甸的果树枝“咔嚓咔嚓”地折了一堆,架落在别的树枝上摇摇欲坠。王大龙一辈子横行霸道哪容得下这个?他转身也拿了把斧头,下完雨的树干很滑,老头子上不了树,干脆坐到地上直接砍果树的大根。

“你要上天了?你砍树枝呀?好!我连果树都不要了!”

“胜儿,别愣着!捡果子!他们不让你吃,娘让你吃!”

树上“咔咔咔”,树下“咚咚咚”,翁媳两个对果树就下了死手。这要是再继续下去,这棵采药村出了名的大果树就完蛋了,正好左邻右舍、王大元夫妻等都来了,挑水的王三元也赶回来了,这才把局面扭转过来,也把大果树救了下来。

满树的果子七零八落掉完了,王大龙和姚彩凤彻底闹翻,别扭没有几个月,85岁的王大龙就一觉睡过去了,老头子无疾而终,没有在炕上躺过一天,没有吃过一口咬,没让姚彩凤等儿媳们伺候过一天,就这么去了。奇怪的是,那棵大果树也在王大龙死后树叶枯黄,从此再没有绿芽,跟随着王大龙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王大龙死后不到两年,全国开始家庭联产承包,王三元和姚彩凤一家分了一头母牛、一头驴、21亩地,新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原来王大龙在的时候,王三元毛躁的愣脾气不敢发作,老头这一去,王三元就盛不下了,天天和别人有矛盾,一天不与别人闹别扭他不舒服。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但这王三元说打架就打架,根本不在意老婆和孩子是多么的担忧。闹事打架就会有伤亡,王三元那边瞪着眼揍了人家,这边的姚彩凤就得满脸赔笑地安抚人家的家属,赔偿人家医疗费用,由此打乱了姚彩凤“积少成多”的持家计划,她根本就是瞎忙活,眼看到手的收入都变成了别人的医药费!光一个王三元就够意思了,不成想还有一个“爹”王惜胜,这王惜胜在从小到大没少惹事儿,有些地方和王三元是一模一样的,又倔又愣,因为这些姚彩凤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老大王惜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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