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竹在学校能躲则躲，躲不掉就装看不见，听不见。
可裴行知最近胆子愈发大了，放学经常到教室门口堵她。
高考或许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不算人生最大的转折点，但她还没到泯灭人性的地步，在这节骨眼上跟他说实话。
想等到他高考结束再道出真相，她想也算是给两人曾经美好的回忆留下体面了。
自打她手臂恢复好了之后，她和傅川就没走那么近了，虽然两人还是同桌，顶多课后一起探讨题目。
不过她忽然想请傅川帮忙，让裴行知收心，在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专心备战高考。
周六下午临近放学，她没猜错的话，裴行知会过来等她。
“傅川，你能扮演一下我男朋友吗？”
傅川愣住，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他知道最近有个高三年级的学长在追她，听朋友说那人来头不小。
“好……好的。”他回答得磕磕绊绊的。
赵雪竹点了点头，吩咐道：“一会儿放学了，咱们先在教室写作业，等人少一点的时候，你再牵着我出教室，可以吗？”
傅川光是听她说牵手，心脏就止不住狂跳。
“可以。”
下课铃声响起，傅川按照她说的，拿出作业来写。
赵雪竹故意往他这边靠过来，他余光能感觉到走廊外那双眼睛，仿佛燃烧的两团炽热的火焰炙烤着他们周身，令他极不自在。
周围同学都走光了，赵雪竹在草稿纸上写道：现在可以走了，起来牵我。
傅川慌忙起身，涨红了脸去抓她的手，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们牵手走出教室，那人站在几米远的走廊，死死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阴森可怖。
“现在要去哪？”傅川低声问她。
赵雪竹：“下楼，出校门。”
傅川咽了咽口水，不安地答：“好的。”
“赵雪竹。”裴行知在他们身后叫道。
“我有话要问你。”
他没了刚才怒火中烧的气势，试图想和她好好聊一聊。
赵雪竹感觉后背有热度贴了上来，他抢过那只被傅川牵得并不牢的手，冷声说：“人先借我一下。”
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在教学楼最边上的楼梯间停住。
裴行知手上握得死紧，强大的压迫感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背后墙壁之间，他紧盯着她的双眼，试图在那里寻找曾经属于他的光。
赵雪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语气里压抑着诸多情绪，他问：“我们不是还没分手吗？”
赵雪竹仰头和他对视，反问道：“我们在一起过吗？”
她的手被他捏得瘁挛，赵雪竹挺直躯体做出防卫的姿势。
“在你眼里，那都不算在一起吗？”
“你说过喜欢我？你说过我是你女朋友？我们有正式确认关系吗？”赵雪竹说着动了动手腕，“你放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抓着我！”
裴行知的呼吸声在她一连串发问中不断加重，像把字嚼碎了又勉强拼凑：“我没资格，他就有资格了？”
危险的气息逼近，赵雪竹假装淡定：“他是我男朋友，当然比你有资格。”
“那我呢？”裴行知将她抵在墙上，低头质问道：“我算什么？”
听起来又凶又委屈，细细密密的痛感涌上她心头，全身的血肉都仿佛被割裂一般，她差点又心软得不成样子。
仅存的一丝理智将她拉回现实，赵雪竹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那段时间做得那么隐秘，是因为害怕你未婚妻那边知道。元旦那次被他们发现告诉你家里人，才有后面这一系列的闹剧。好了，现在知道我是你姨父的女儿，咱俩现在更加不可能不是吗？”
裴行知滞住，原来她都知道，难怪了，一直不肯原谅他。
“那又怎样？这些事情我们一件件慢慢解决不就好了，你信我一次。”裴行知声音不自觉软下来。
赵雪竹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打住！我呢，就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玩而已，高中太无聊了，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找个接替你的人不过分吧？”
裴行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凝眸望着她半晌，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低着头，脸颊突然滑过一滴湿润的灼热。
抬眼，裴行知居然在哭。
“对不起…”她第一反应如是说，甚至忘却自己这时候应该狠心点，将他推开。
赵雪竹慌忙地抬手去为他擦眼泪，手却被握住。
裴行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只手拭掉脸上的泪，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你只能跟我玩，我报江洲的大学，也可以陪你。”
“……好。”
她的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还怎么拒绝。
裴行知反应过来，立刻问：“刚才那小子真是你男朋友？”
赵雪竹看着眼前的他，眼神柔和，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请来气你的。”
“小没良心的。”裴行知食指轻点她的额头，笑骂道。
看着那只刚才被自己掐红的手腕裴行知心疼不已，把衣袖翻起来查看有没有把她弄伤，发现当时送的手镯她还在戴着。
他说：“赵雪竹，我们公开吧。”
“啊？不要了吧，顺其自然就好……”赵雪竹现在有点懵，一不小心又做了背离自己初衷的决定。
控制不住诱惑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还不知道将来如何收场。
裴行知却抓住了这话的重点，“不公开你打算养鱼？”
赵雪竹哑然失笑，“你现在怎么变得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像你。”
“你说呢？”裴行知斜眼看她笑，刚才的气还没全下去。
赵雪竹定下来看他，突然说：“你太可爱了吧裴行知。”
她不是第一次拿这个词形容自己，裴行知已经放弃抵抗很久了。
“我得回去跟我同学解释一下。”
“行，就这么走着。”裴行知没有松手的意思。
赵雪竹笑笑，倒也没挣脱开，说：“幼稚。”
“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还让他牵你了！你不幼稚？还找这么个人气我。”
“好吧好吧。”赵雪竹自知理亏。
裴行知觉得牵手已经不足以表达两人的亲密度，直接搂她腰走回去。
到他们班教室门口，傅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你们这是？？”
“傅川，不好意思啊，今天麻烦你了，现在就是……你看到的情况。”赵雪竹弯唇笑，回答他。
傅川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急匆匆离开。
裴行知嘴角抑制不住扬起，赞许道：“嗯，表现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