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算了算时间,孟昭已入住这朝兮殿有些时日了,期间倒是鲜少和太子殿下碰面,只是这殿中实在寂寥,没有仙娥侍从,也没有解闷的物件,只偶有几只喜鹊在这院中稍作停留。着实让孟昭有些无所适从,惶惶不可终日,但又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坐在窗前扼腕长叹:“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孟昭双眼无神地盯着园子,好似能盯出个什么稀奇玩意来似的。过了片刻,望着这园子中仅有的几株花草却只惋惜啧啧道:“好好的一处园子,却没能碰上个好主子,就这么糟蹋了,真是可惜。”怔怔了许久孟昭突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呢喃道:“司宸不是说过自己可以按照喜好随意添置吗?那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点装点这园子。”随即撇嘴一笑,有了主意。
说干就干,孟昭先是腾云到瑶池抓了几尾锦鲤置于池中,又把随手薅的几株风信子花种在了墙角,适时园子倒是和谐了不少,但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沉吟了片刻,觉得应该再种几棵树,方显得不再单调。至于种什么树嘛孟昭想了想:桃树?满院灼灼桃花盛开也甚是不错,但又转念想了想这桃花娇艳倒是和司宸那厢气质有些不符,这好歹是他的宫殿,随即摇了摇头。杏树?梧桐?桂花树...都一一被否决了,思虑半天终是想到了梨树。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顿感妙极。说时忙赶往终南山寻了许多苗子,开种。
司宸刚处理完事物回到殿中,正欲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却听后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声音不太不小,却在司宸脑中萦绕不断,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了好奇,迈开了步子。
司宸走至廊下,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园中不时多了几株花草,池中多了几尾鱼苗,花坛里,池边还多了几个土洞,顿感疑虑。适时就看到墙边身着淡紫色纱衣,挽起袖袍的女子正在认真地侍弄着几株小树苗,时不时培土浇水,时不时抬手擦额间的汗。怔怔看了许久,一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孟昭一惊,抬眼看到是司宸,缓了缓气息眸子布满了笑意道:“我看殿下这园子属实大,又只有几株花草点缀,实在可惜了些,便想着寻几棵梨树种上,适时花开,方显雅致。”
“你喜欢梨花?”语意晦暗不明。
“也不是喜欢梨花,这世间所有好看的花各有各的娇艳,我都喜欢。只是听人说这梨花的花瓣是月亮做的,没有烟尘气,不娇不媚,清而不冷。想来和殿下是极为相配的,就种下了。”女子眉眼一展,巧笑嫣然。
听了这话,司宸顿了顿,眼角画出了绝美的弧度眼眸透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愫,好似有一枚小小的种子悄悄潜入了心底,随即静了静心开口道:“你若种下,待它生长开花怎说也得几年,你可等得?”孟昭还未听清他的言语,只见司宸袖口轻轻一挥,适才刚刚种下的小树苗,就以极快的速度生长,抽条。片刻间一朵朵小花紧密地簇拥在茎干上,在一片片绿叶中滚出小脑袋,慢慢舒展开来,微风吹来,左右摆动。
让人不禁想到:天上嫦娥人不识,料应清雅似梨花。
孟昭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有些幌然,心里不住想:这法力高深原除了打架作威外,竟还能做这么浪漫的事,真是好,哪日等自己也有这样强盛的灵力,定要用它去拐拐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郎君,恣意潇洒一番。
适时一片花瓣悄然落在了鬓间,只见司宸缓缓走了过去,抬手间,四目相对,如雪般的花瓣随风飘落,感觉四周一下安静了,俩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悄无声息的暧昧在空气中蔓延。
俩人顿了顿,孟昭随即感觉到头顶被触摸了一下,身体一僵。却只听头顶一低沉声音传来:“花瓣落在了头上。”似是解释。
孟昭忙掩饰尴尬,屈膝行礼道:“多谢殿下。”
哪知抬眼间眼神又交织在了一起,孟昭眼神忙闪了闪,似要寻法打破这局面,倏而外间却传来一声通报:“太子殿下,瑶琴上仙求见。”
话罢只见战英站在廊的尽头,怔怔地看着,似乎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讶,一刻不见这园子中竟满是梨花落英,一时有些狐疑。但还是不敢开口言语。
司宸伺机整了整神容,向外走去,随即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园子。
见司宸离开,孟昭难掩面色的潮红,忙往屋里跑去,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茶,还是激动难消,
脸色越来越红,连带着耳间也开始乏红发烫,她赶紧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以此平息,随后又抬头扒拉下额间的碎发,顿了顿翻出了她的话本子,开始查找读阅起来。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拍案“啪”。孟昭惊起,顿悟。这或许就是话本中提到的一见钟情了,嘴里念念道:“我大抵是喜欢上他了。”随即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与司宸初次见面的场景,公子玉骨冰肌,遗世独立,孟昭脑中瞬间闪过四个大字——美不胜收。心想这一定就是喜欢了。
少女的喜欢就是这么奇怪,没有道理,无畏无惧。
思虑片刻后又低头翻起了话本子,半晌只见她眉目微蹙倦倦地喃语道:“这话本子中的女娘为什么结局会这么凄惨?”频频扼腕叹息。不多时又星目流转,一双玲珑眼珠光彩照人,满怀志气地慨然道:“我孟昭才不要如这话本中的女娘一般凄婉惨淡,这世间的感情能有多复杂,无非就是我心悦于他,便以诚心求之,务己欢好。”随即下定决心要求了这郎君,而后下了书案,小跑至镜前,施了施珠粉,理了理衣袂,兀自望着镜中,顿足了半晌。
轻轻推开了窗,窗外红霞满天,梨花胜雪,茫茫云雾中一派安好,让人心生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