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谷乃凡界与魔界的交界之处,万年前魔道首领魔尊梦无恙伏诛之前将魔界与上界交界之处鸿蒙道损毁,自此上界与魔界被凡界隔开,要想从上魔两界往返必须穿过凡界。后上界围剿魔界,诛杀魔界梦无恙余孽就驻扎在碎星谷,直至魔界大修尽灭,魔族自设结界不再入凡。从此三界和平,凡界也不再时刻受魔界入侵威胁,繁荣至今。
三界之中以上界灵气最盛,最适宜修道养灵,这里也是道修的聚集之地;凡界次之,是以凡界修士毕生都在为能进入上界努力;魔界灵气最为稀薄,想要魔界靠自身修炼得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魔界修士大多靠一些不体面的血腥路子修炼,最为常见的就是吸取他人灵力占为己有。
十万年前名震三界的魔尊梦无恙直接聚一众大成魔修想攻占上界,打着共享资源的旗号想率领魔界走出那荒芜的魔界地界,他失败之后不仅毁了魔界通往上界之路,更是使得上界加固了上凡结界、更严格了入道招募的考试条件和人数,使得凡界修士去往上界之路更加道阻且长。虽说魔道自衰落以来自设结界,不再乱入凡界,但进入内乱之后很多小魔修在魔界根本无法修炼有成,弱肉强食的世界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于是经常有魔修顶风作案出现在碎星谷偷偷修炼,大多以吸食凡人精魂为主。是以上界来凡界平定魔修十有八九都是来碎星谷找寻作案的魔修,再生擒回上界待众言堂进行审判处置。
沈新竹抱着睡着了的黑猫与燕灵芸沿着谷间一条蜿蜒小溪前进。此时天已黑透,月色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山谷内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一前一后均手持常夜灯照明,此常夜灯乃上界九天宫所产的照明法器,风吹不灭,依靠微弱灵力便能常亮不灭。
碎星谷本为凡界齐云山山脉与魔界岩堀山山脉之间的一片凹陷谷地,这两个山脉本是一体,只不过在凡魔两界叫法不同而已。上界诛杀魔修的那近十万年间,上魔两界众多修士的血如破碎之星洒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久无人烟,狭长的谷地间丛林与荆棘遍生,根本没有可行道路,难得有小道可供行走又泥泞而崎岖,寻常人在其内行走极其困难。由于被高耸入云的齐云岩堀包围着,谷内常年见不到阳光,因此行走其中鼻中充斥着树叶腐败的味道,静谧的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些虫叫兽鸣,只有二人脚边溪水的潺潺流声。
谷间树木林立且高耸入云,不易御剑飞行,只能步行。入夜漆黑一片,因此燕沈二人脚步比白天慢了不少。二人灵力护体沿着小溪走了一个多时辰,行至亥时终于听到前方传来阵阵轰鸣之声。又顺着小溪转了几个弯,伴随着震耳欲聋好似千军万马的轰鸣声,一道从岩堀山方向的山顶倾泻而下的巨大的瀑布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就是这儿了。”燕灵芸停下转身向身后的沈新竹说道,“原弛师兄说这瀑布前有一个道阵,还让我万万不可动用灵气向前。”
上界虽有九天宫专研道阵,但是阵法作为修道基础理论,无论哪个门宗都会研习涉猎一二。敌我对阵之时出现的阵法无非或是为了攻击或是为了防御,沈新竹和燕灵芸日常学习了解的也都是这两类阵法理论;除了这两类之外的无外乎助力修炼的如四象阵,这一类阵法于凡人都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就跟强身健体的丹药一个道理;最后一类阵法与魔道修炼之法异曲同工如聚灵阵,能够吸取外界一切有灵之物为施阵者所用。此类阵法极容易被不轨之徒所用,造成大规模的生灵残害,因此三界之内除了魔界有能力者施此阵为其修炼助力,在上凡两界此阵法都属于禁术,无人学习,也无人敢用。而自魔道衰落后,魔界也没有能施此道者了。
沈新竹上前一步与燕灵芸并肩,她向瀑布看去,奇怪道:“若是寻常道阵原弛师兄为何跟你强调不可动用灵力?”
燕灵芸摇摇头表示不知,但是二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阵法非攻击、非防御,也不是为了修炼延年益寿,上界九天宫的内门大弟子原弛还特地叮嘱她们不可动用灵力……两人对视一眼,预感到这次的任务可能遇到个大的了。
燕灵芸仔细回忆一番此次下界之后的事情原委始末,与沈新竹细细分析。
原来此次他们三人下界并非是因为凡界有魔修作乱,也未有凡人在三清山向上界凡尘阁发出降魔的请求,只是因为在碎星谷发现了一些魔修气息。
此时上界正值百年一度的众言堂大会,因此即使如此小事也引起了高度重视。
众言堂是上界各宗派的一个宗派联盟,以上界五大宗派为首几乎囊括了上界所有在籍的大小宗派,其日常事物由上界五大宗派的宗主主理,这五大宗主的议事会议被成为众言堂中枢会。
上界十万年来除了五十年前名震天下的长宁仙君飞升之外,再无人成功飞升。上界各宗派到达化神境界的老宗主们一直未能迎来渡劫期,未能飞升但是寿命却能达到两千余岁,一直执掌宗派事物容易形成思维难免固化不说,累也是真累。于是上一届众言堂大会上,化神期的五大宗派宗主宣布退位,让小一辈上位开启他们的治理时代。这里的小一辈,就是如今的众言堂中枢会成员——灵霄剑宗的玄一居士、琴剑山庄的玉渊居士、丹鼎阁的莫风居士、九天宫的舜衍居士以及灵寂门的修文居士,五位成员中,以排位第一的灵霄剑宗的宗主玄一居士为主事者。
灵霄剑宗与琴剑山庄都为剑宗,在与魔界征战的数十万年中,能够近身战斗的修士是最紧俏的,而剑修战斗力超群,是以最容易脱颖而出;丹鼎阁主修医术与丹药,更有修道界神医莫尘居士心怀天下,拯救了无数修士性命;九天宫主修阵法与法器,除了修炼、作战,最多的法器便是如常夜灯等日常生活使用工具,上界几乎每个修士都离不开九天宫产的器具,九天宫也因此成为上界最富裕的宗派;灵寂门上一届宗主时魁仙君是那一届唯一未仙逝的师祖,在时魁仙居仙逝后,其爱徒修文居士继任,同时也接手了众言堂中枢会的职位,但此人一心修道,不太过问时事,加上此宗派注重内修及心法,不善对战,在崇尚武修对抗魔修的长久时局中逐渐落寞。话虽如此,十万年来唯一飞升成功名声大噪的长宁仙君却是出自灵寂门,为时魁仙君仙逝前收的最后一个小徒弟。
说回这个众言堂大会,此大会不管是上界有头有脸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但凡在籍在册的宗派修士都有机会参加。各宗派门主及长老自不必多说,直接就能获得参与邀请;而籍籍无名的修士只需报名参与众言堂发出的抽签选拔,抽中就也能参加。就算因为人数限制未抽中参与资格,也能通过九天宫产的声像传播法器同声镜观看现场盛况,此法器发明之初只能传播声音,后来才能观看影像。九天宫全程负责大会的转播,获得的灵石报酬都会用以维持众言堂联盟的日常开销。大会正式持续十天,但是上界整界前后一个月都以此会为中心举行各种活动,期间论道、比武、议事都会涉及,但主要以上界各方议事为主,比武论道都是小范围的自发举行,目的为了提升道行而非取得荣誉,因此灵霄剑宗的比武专业户沈新竹才可以不用参加。此次大会在琴剑山庄举办,灵霄剑宗一众长老都动身前往,剩下一个玄霜居士主动请缨留守在宗门内,主理宗门内的一切事务。其实灵霄剑宗作为上界宗派之首,大大小小的参会人员都占了宗派的一多半,事务也随着长老们的离去而一同带去琴剑山庄的众言堂大会会场了,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玄霜居士只是想偷懒在家喝喝酒而已。自三界平和以来,这位战神退居幕后,对功劳名声不争不抢,对内务管理不感兴趣,收了个徒弟之后就再也不问世事,成日就是喝酒练剑训徒弟。灵霄剑宗包括众言堂的长老们也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此次的众言堂大会是换届后举办的第一次大会,众言堂联盟重视异常,因此特别注重对凡界及魔界的动静监测。魔界自设结界,上界无法监测到其内部,因此凡魔两届交界之处碎星谷就成了重点监测的地方。除此之外,上凡交界处三清山也经常有凡界修士或者凡人前来向上界祈求除魔平乱,因此三清山也是重点监测地点。此次下界始于上界专门监测凡界与魔界的机构监测到碎星谷有魔修进入,此机构名为观星台,此星非天上之星,而是凡界那个血洒成星的山谷。碎星谷有魔修进入本不是罕见的事情,此次监测也就显示了两个灵力低微的小魔修,应该也是在魔界呆不下去了,想来凡界闯个生路。按照往常,上界派几个道修下来擒拿羁押到上界就行。但此时正值众言堂大会,一切需谨慎小心,因此派了三个门派有头有脸有本事的内门弟子下来,并让留守在灵霄剑宗不必操心大会之事的玄霜居士负责此事。玄霜居士早就不问这些事务,但无奈自己主动说要留守处理宗门事务,只得接下。于是乎她知晓了此次下界任务,也有了沈新竹私自下界之事。
“我们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动身前往观星台监测到的地点,到达时已不见魔修的身影,但是残留的魔界气息很明显。”燕灵芸道,“于是我们循着气息寻找,想找到那两个魔修,一路找到这个瀑布前,原弛师兄便让我们停下了。”
原弛是九天宫宫主舜衍居士的内门弟子,也是如今九天宫乃至整个上界年轻一辈中通晓阵法的任务,此人为人沉稳,做事细致周到,是他们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兴许是觉得玄霜居士不靠谱,因此众言堂中枢会几个成员一商量,还是派一个能当大事的弟子来进行此任务。
“若这真的是聚灵阵,两位师兄已经进去一天一夜了,而我们两个剑修皆对阵法一窍不通,唯一之计还是向玄霜师叔求教了。”燕灵芸道。
沈新竹皱着眉点点头,燕灵芸说得没错,两位师兄一个剑修,一个精通阵法都未能及时赶回,她们冒然进去只会添乱。
“那我赶紧与师叔联系……”燕灵芸话音未落,就看着原本在沈新竹怀里熟睡的黑猫稍一挣扎跳在地上,四条短腿像上了发条一样快速窜向前去,左后足虽然被包扎成了粽子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前进的速度,很快便消失在一团灵光之中。
“……”沈新竹无语片刻,立马将身上包袱扔给燕灵芸又伸手一把将燕灵芸的佩剑拿过来,道:“我此番私自下界未敢带剑,先借师姐佩剑一用。你赶紧联系师父向她说明情况,请她前来支援!”说罢就拿着燕灵芸的佩剑追随黑猫没入了前方阵法之中。燕灵芸带的佩剑是灵霄剑宗统一配发的武器,与沈新竹的并无二状,因此沈新竹抢得很顺手。
那定初此时虚弱无比,既无灵体也无灵力,附在一只黑猫身上进入这莫名其妙且不知深浅的道阵内,必然九死一生。燕灵芸知道沈新竹定然不会不管那定初死活,她叹了口气,立马拿出同声镜驱使灵力与玄霜居士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