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刚经历一场寒冬的京城,已经渐渐变暖。
陆池渊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坐在窗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方的风景,心中暗暗叹息。
白芷、白橘们正在准备春蒐的物品,南沧溟正在院子里跟白降、白寒练武。
第二天,皇上带着众位皇子,以及梅妃出行,浩浩荡荡地跟着几百禁军精锐,前往狩猎区。
几位皇子都换上了骑射服,一身劲装,更显得精神抖擞,少了几分皇族贵气,多了几分英姿勃发。
皇帝年龄大了,便跟梅妃一起乘着御撵。
这次皇帝格外开恩,允许陆池渊前行,同行的还有各位世家弟子。
世家子弟伴驾出游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也是为了多跟自己家族选择的皇子接触,培养感情,以便之后有从龙之功。
上元灯节撞破南沧溟跟陆池渊关系的刘翃源也在同行中,书中刘翃源在南沧溟登基后,因为一衣之恩成了户部侍郎,最终杀了南沧溟。
陆池渊想现在的南沧溟没有遭受虐待,自己也有让南沧溟提防他,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可陆池渊却没料到,这个刘翃源最后要了自己的命。
陆池渊看着两边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扬,难得的自由让他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
18岁入宫,被困皇宫方寸之地,少年走马,斗酒十千恣欢谑的生活,是一种奢望。
怪不得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过,二者皆可抛。
一路行来,看见路过的人群都在向马队上的皇家子弟投来艳羡、惊奇、敬畏等种种目光。
陆池渊的心中有些苦涩,皇家子弟有什么好的呢?
皇帝不过是笼子里的吉祥物,公主贵妃不过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皇子们之间的斗争嗜血又冷酷。
深宫里更多的是腌臢的阴谋算计,还不如江海寄余生。
如果当初可以选择,陆池渊宁愿做个布衣,竹杖芒鞋轻胜马。
想到那潇洒江湖的恣意生活,陆池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最真心的笑容。
或许等南沧溟登上帝位,自己完成使命,功成身退后还是可以笑傲江湖的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南沧溟还能容得下一个了解他过去,能够制衡他权利的帝师吗?
帝王的喜欢,有几分真心,又能维持多久?
自古以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功成身退的屈指可数,自己又能成为那个幸运儿吗?
陆池渊想的很远,却没料到,春蒐的变故来的这么突然,猝不及防。
一天的赶路,马队终于到达了南沧国狩猎区,这里专门圈了几座山,供皇族狩猎用。
来之前就有御林军进行了搜山,晚上赶了一天路,吃饭,宣布第二天狩猎规则,皇帝就让众人去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天气依旧晴朗,陆池渊理所当然地被安排跟南沧溟一队。
其他皇子身后都跟着数位世家子弟,南沧溟这边只有一个陆池渊。
这次狩猎看打到的动物品种,数量,拔得头筹的能够拿到皇帝和太后的赏赐。
南沧国狩猎场的外围是一片平原,一片连绵不断的树林,陆池渊和南沧溟纵马闯入密林,刚进入林子,就遇到了太子和四皇子。
刘宏源跟在四皇子的身后,凑在四皇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四皇子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了看南沧溟,又看了看陆池渊:“昔日听闻卫灵公和弥子瑕分桃而食,我便一直希望能跟池渊有这样一段知己情深,可惜了。”
太子听闻四皇子说起陆池渊,想到刘翃源送过来的暗报,脸色一沉,看着陆池渊的表情也带了些许厌恶。
本以为凭着少年相交,能让他帮自己,没想到纨绔只是伪装,让这么个有真才实人学教导南沧溟,还倾心南沧溟,简直是给他人做嫁衣。
想到暗卫打探到的四皇子的动作,便意味深长的朝陆池渊笑了笑。
陆池渊听到四皇子的话,心里一紧,他知道四皇子说的是什么,脸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南沧溟。
南沧溟脸色阴沉:“四哥还是多想想怎么拔得头筹吧。”说罢转身离开。
四皇子看着南沧溟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怀好意。
“四殿下,是否按计划行事?”刘翃源见南沧溟走远了,低声问道。
“嗯,按照原计划进行。”四皇子收回视线看着刘宏源。
这边陆池渊一路都在盘算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在宫里是除了自己带的六个丫头,不可能有人进入长清殿内殿。难道是白芷她们?
绝无可能,白芷她们是刚来这里时随意在路边捡的,又是寒烟亲自教导出来的死士,绝无背叛的可能。
上元灯节?谁又能够悄无声息接近自己,而自己毫无察觉?
难道深宫的日子自己武功懈怠至此了吗?
现在后悔已无大用,他们肯定会用这个做文章,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文章。
当年四皇子府里的宫女案自己曾手下留情,只是如今不知四皇子是否还会顾念旧恩?
即便四皇子愿意放过自己,想必太子那边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陆池渊捋清楚后立马对南沧溟说:“阿溟,上元灯节应该有人碰到我们了,你紧跟着我,一切小心。”
南沧溟听到陆池渊的话,眉头皱了皱,充满歉意地说道:“师尊,对不起,我给你惹大麻烦了。”说着低下头。
“说的什么傻话?不管什么麻烦,我们一起担着便是。”
陆池渊伸手摸了摸南沧溟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师尊,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陆池渊笑了笑。只是他没料到,因为自己贪恋情爱,放纵自己和南沧溟的感情,竟会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为自己的任性买单。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以至于后来,他再也不敢去爱一个人。
两匹骏马奔驰在密林里,速度极快,在树枝间跳跃,不时有猎豹从树上跳下来,扑到两人脚下,被踢倒在地。
猎豹的鲜血溅到陆池渊的裤腿上,陆池渊一甩缰绳,马儿顿时跑远。
一场狩猎在紧锣密鼓中结束了,陆池渊和南沧溟不想出风头,于是一路上如踏春一般闲庭散步,饱览山间景色。
虽然打的猎物少了一些,小了一些,但玩的还算愉快。
看着满地的猎物,皇帝的心情也很舒畅,看着梅妃笑呵呵地说道:"好啊!朕今天高兴,朕准备今天晚宴庆贺一番。"
“太子拔得头筹,赏弓箭一把。”
皇帝大手一挥,命令身后的小宦官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置一根镶嵌着宝石的弓箭,一张箭囊。
“臣谢父皇隆恩。”
太子看到弓箭眼睛亮了一下,那可是先帝爷的弓箭,连忙拱手领旨。
皇帝看着四皇子,笑眯眯地说:“烨儿表现也很不错,第二名,朕就赏赐一副画卷吧!”
“儿臣多谢父皇。”
四皇子恭谨的跪下谢恩。
一旁的太子听到父皇的话,心中嫉妒万分,父皇对四弟可真好,知道他喜欢舞文弄墨便送名画。
到了南沧溟这里,皇帝看了看南沧溟的猎物,有几条蛇,还有几只鹿,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还是笑说道:“沧溟小时候都在冷宫,能够猎到已是不容易,朕心甚慰。”
陆池渊听皇帝的话,不禁觉得好笑,皇帝的确应该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