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渊穿着囚服,被押到天字号牢房。
即便是穿着囚服,也是那般的耀眼夺目,高贵优雅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令人忍不住想去注视,而那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上却又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令人不禁心疼起来。
平时推推搡搡大声呵斥的狱卒,都静静地走在后面,生怕玷污了这人。
“陆公子请吧,这是天字号牢房,专门关押皇亲国戚。”
狱卒小心恭谨的解释,没有因为陆池渊成了阶下囚而趾高气昂。朝局瞬息万变,今日的阶下囚明日就风光无限,这样的事情他也见多了。
“嗯!”陆池渊应了一声,随后跟着狱卒向前走去。
这座牢房很宽敞,布置还算干净,只是墙壁上多年的血迹阴森森的,如诉如泣,似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陆池渊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身上的衣衫早就被磨破了,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
他微闭着双眼,整个人的姿态显得很淡然,甚至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样的他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陆池渊缓慢睁开双眼,抬头望去。一袭紫色华裳的太子带人端着饭菜从外面走进来。
太子的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将饭菜放在了桌上,随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是很欣赏你的,但是没料到我信任你,你却背叛我。”
“哦。”陆池渊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声。
“你若愿意,我还是愿意不计前嫌,再给你一次机会,天河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陆池渊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这话听起来真是虚伪的可笑啊!
“太子殿下,我这也快要死了,不如让我做个明白鬼吧,这春狩刺客是你的手笔?”
“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黑衣人不是我派去的,天河说孩子无辜,我身为储君手上还是少沾鲜血为好。”太子看着陆池渊这冷漠的模样,解释道。
“少沾鲜血?太子怕是受了天河指点,在坐收渔翁之利吧。”陆池渊冷笑着说道,对于太子所说的话丝毫不相信。
“哈哈,你倒是看得挺通透啊,既然如此,那么本太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阻拦禁卫军的赶到,的确是我的手笔,我只是添了一把火。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饭菜里没毒。”
太子说完后,便转身走了,既然拉拢不了,就只能舍弃了。
太子这边刚走,陆池渊看饭菜挺丰盛的,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优雅地吃着,刚吃完四皇子就到了。
陆池渊看着四皇子头也不抬道:“这监狱怕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这么多贵人驾临。”
四皇子也不生气:“我曾说过,一旦南沧溟对我构成威胁,我便不会顾念旧情。”
“既然不顾念旧情,那今日来这里是何意?”陆池渊挑眉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最清楚,你于我毕竟有恩,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愿意投靠我,我保证你性命无忧。”
陆池渊看着四皇子眼中的真诚,心中冷哼,这四皇子真当我是傻子吗?
陆池渊冷冷地瞥了四皇子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四皇子也不恼怒:“陆池渊,你可知道,镇北侯为了你,可谓是倾尽全力了。”
“呵!”自己的父兄不是巴不得自己不学无术吗?怎么会倾尽全力救自己?
四皇子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罢了,镇北侯正在往京城赶,父皇仁慈,愿意让你们父子俩见最后一面。”
陆池渊冷冷的瞥了一眼,没说话。
自己来到这里,在府中住了三年,父兄只会满足自己享乐欲,自己对这两个人实在是没啥感情。
四皇子也不等陆池渊说些什么,便直接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走出牢房,看着远处那浩瀚的星空,本想拉拢陆池渊得到镇北侯府支持,看来是行不通了。
晚上的望月河畔凉风习习,湖面波光粼粼,一轮弯月悬挂在湖面上,散发着银白的光芒,映照着湖水,闪烁着银光。
湖上的画舫上几个人坐在上面喝酒谈诗论词,旁边有着貌美的舞姬助兴,好不惬意。
洛天河看着容光焕发的太子道:“殿下,臣不胜酒力,先告退,去河边走走吹吹风。”
说着从画舫跳到小舟上,向岸边走去。
“去吧去吧。”太子摆摆手,饮了一杯酒,示意他可以走了。
洛天河看着太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身离开了,坐在小舟上,仰躺在船上,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清爽的夜风。船靠岸后几个闪身,便进了清风院。
晚上的清风院灯火辉煌,灯笼随风摇曳,散发出昏黄柔弱的光芒,让人的心情都随之愉悦起来。
洛天河一进门,几个小倌便迎了上来,想往洛天河身上靠,一边不停地娇嗔道:“公子,今日奴才伺候你尽兴怎么样?”
洛天河看着几个小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扇子挑起其中一个小倌的下巴道:“让你们主人出来见我。”
小倌一听为难道:“奴才哪里比不过主人?再说主人从不轻易接客。”
洛天河笑的越发邪魅:“确定不接客?你去给你家主人带个话,就说他心上人有难,问他愿不愿意见我。”
说着一把推开小倌,毫不怜惜,小倌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地上。
半柱香之后,秦柳陌让人将洛天河带到了三楼。在三楼的房间里,洛天河见到了秦柳陌。
秦柳陌一身白袍,手中握着一支玉笛,坐在窗户边上吹奏着,那笛声动听,犹如山涧流淌的溪水,叮咚作响,在静谧的深夜中显得格外悠扬动听。
洛天河坐在秦柳陌的对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你找我有事?”秦柳陌放下笛子,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
洛天河的视线在秦柳陌的身上流连,眼底浮现一丝爱慕之色。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但秦柳陌在烟花之地摸爬打滚多年,心细如发,自然察觉到了,微微蹙眉。
想着又是一个迷恋自己皮相的,强忍着没露出一丝厌恶。
“陆池渊被皇帝下令处死了,本来是三日后问斩。但镇北侯愿意交出军权,只求见儿子最后一面。从西南赶过来,快马加鞭应该需要十日的时间。”
“哦?陆池渊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柳陌强行压制住内心的起伏,依旧漫不经心的调笑道。
洛天河听到秦柳陌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陆池渊是镇北侯的小公子,上元灯节你扑进人家怀里,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秦柳陌闻言脸色一红,愤怒地瞪着洛天河。
“你别激动,我这是在帮你。那日我也是偶然间撞见,然后稍微调查了一下,才知道你们相识。”
洛天河不敢说自己其实有空都会在对面潇湘阁三楼的窗户边喝酒,只因那里能够看到眼前这个人。
秦柳陌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洛天河的话。
洛天河继续耐心道:“我虽是太子的人,但在我心里,你更重要,我希望你开心。”
即便知道你心悦陆池渊,我依然愿你帮你救他,并不是我大度,我只是舍不得你难过。
上元灯节那日他推开你,你便失落地躺在榻上半日不曾动弹,如若他死了,你又会何等心碎?
“怎么我们是认识?还是说洛公子迷恋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洛天河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地苦涩,他是喜欢秦柳陌这张脸没错,但是他更喜欢的是他的心。
那个在他落魄潦倒流落街头时,带他在街边小巷吃馄饨,给他银子的世家小少爷。
只是不知道那出生高贵的世家小少爷,为何会来了这烟花之地。
太子现在还没登基,皇位之争鲜血淋漓,行差半步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自己朝不保夕的,实在不敢让喜欢的人也涉入险境,所以才一直都远远地看着他。
秦柳陌见洛天河久久没有说话,疑惑地望着洛天河。
洛天河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看着秦柳陌宠溺地笑道:“是啊,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只是小少爷忘了罢了。当年小可进京赶考,家境贫以至于寒冬腊月流落街巷,是小少爷带我吃了一顿饱饭,还给我一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