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柳华硬着头皮问她。
“头晕,呕血,腰也疼,还有这里,”莲薏手托明月,“这里胀的慌,你摸摸!”
“不用客气。”柳华摇头摆手,“舌头我看一下。哎你不要乱动好吧!”
莲薏搅动的舌头停下。
莲心看得遮脸,太丢人了!
舌淡红,舌尖、舌边见瘀斑,苔薄黄。
“伸手诊个脉。”
莲薏伸手过去。
切上脉搏,柳华眉头一簇,旋即坐正细诊。
盏茶之后,柳华给她诊完双手脉,脉弦细。
莲薏收了手,忽得脱去鞋袜,抬腿把脚放桌上,亮在柳华面前。
“你干啥!”柳华吓得后撤几步!
莲薏娇声说道:“不是还有个三脉诊法嘛,柳郎中你快给姐看看,趺阳脉的胃气还在不在了。人家寻了几个郎中,都束手无策,你可得摸仔细哦!”
胃气不在,你早就嗝屁了!
柳华向她压手,说道:“有话好好说,别动脚!”好家伙,汗都给我整下来了!
“你倒是摸摸看嘛!”莲薏不饶。
“南星!你小子死哪去了?老子教你点新花样!”
喊了半天也不见南星露面,柳华无奈,二指搭上莲薏脚部趺阳脉,而后立刻收回,“还在。”
莲薏嗔道:“柳郎中,你可不能拿姐当小孩子唬着玩儿,哪有脉诊时间这么短的?”
“你的寸口脉已经很明显了。”
四诊合参辨证,病人行经前后吐衄,血黑红相兼有瘀,伴下腹疼痛。
柳华说道:“你这是逆经,吐衄是肝气上逆所致。该疏肝理气活血,平肝降逆,治以血府逐瘀汤加减。”
说罢开方抓药,一气呵成。
“下一位。”
柳华恨不得她赶紧走呢!
“柳郎中,不是还有个遍诊法嘛,姐……”
“哎呀,快走啦!”莲心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为莲薏姐这股子色劲儿,二是这个骗子柳华又开的什么逐瘀汤,诊来诊去就是那几个方子,就这,水平还不如那个姓杨的呢!
“柳郎中,姐明天再来哦……”
你可别来了!一想到她,柳华头都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柳华继续为病人看诊。
“嗐,你说师妹也真是的 ,这么大人了,连个账都不会算,还得找我请教!”南星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了。
柳华暗哼一声,叫道:“剪秋,搞二两附子汤!”
南星赶紧叫道:“柳华,依我看,刚才那位姑娘应该是肝气上逆导致的。肝调气血运行,气安则血安,气动则血动,肝气上逆,血随气溢而见吐衄。她舌上有瘀斑点,吐衄夹瘀是血瘀之标。”
“肝肾同源,故肝病及肾,而有肾阴亏损,水不涵木,疏泄失常,症见心烦易怒,食少纳差;久则见头晕头痛、下腹痛,腰痛、闭经等症……”
南星赶紧分析辨证,生怕他那小体格子经不住附子汤的折腾。
“行啊,医术见长!剪秋,附子汤再加一两!”柳华看着南星,阴险一笑,“奖赏,不用谢!”
这家伙也太他娘的记仇了!
“郎哥……”
柳华耳边软语响起,吓得他将身一歪,南星也吓得撤步后退。
“你咋还没走!”
柳华搓着额头问莲薏姑娘。
莲薏给柳华递个眼神,示意他去看排队人里,一个珠钗粉黛的女子,道:“那人是楼馆里的,跟善寿堂的杨文元走得极近,这次来八成不怀好意,你可要当心哦!”
“知道了。”
“那姐就先走了!”莲薏葱白手指在柳华下巴上荡了一下。
柳华对南星道:“以后这样式儿的给你师父送去!”
南星搓着鸡皮疙瘩道:“我师父有规矩,不给楼里的姑娘看病!”
“为啥?”
南星往后院努嘴:“他也得敢啊!”
……
到了和杨文元交好的那个女子看诊。
“哪里不舒服?”柳华问她。
“也没什么,就是身上坠得慌!”姑娘媚眼如丝。
柳华视而不见,刚才都在大风大浪里走一圈了,还怕个鬼啊!
柳华打量着姑娘。
姑娘迎上他的目光,忽得脸上一暖,眼神荡漾,怪不得杨公子想要搞他,生得这么俊朗,哪个男的愿意看他在自己面前晃悠?
“小郎中,你多大?”姑娘不禁发问。
“二十出头。你病多久了?”
“竟胡吹!姐也是吃过见过的!你喜欢吃荤还是吃素?哦,我昨天害的病,可难捱了呢!”
南星两眼一翻,嚯,这位比刚才那主还厉害!
“我吃素时候多。下腹胀痛吗?伸手诊个脉。”柳华淡淡说着。
姑娘伸手。
“干吃素没营养,还伤身呢!前些日子不舒服,最近好了。你多久锻炼一次?一次多久?”
“天天,一柱香左右。最近有熬夜吗?你懂的。”柳华问。
“不愧是个俊俏郎中,调理的真好!哪有问这么直白的!最近行经,不太方便,倒是嘴上有吃有喝,胃口还行吧。”
姑娘说着话,手腕引动手掌,侧回向内,指尖在柳华手心挠了几挠。
柳华瞬间收手,“姑娘自重!”
看他果断拒绝,姑娘不屑哼声,又觉可惜,多看了柳华几眼。
“南星研墨。”
柳华在纸上写下方子,“先试吃几剂,有什么问题再过来。”
姑娘从袖子里抽出一大卷银票,“嗐,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些坠得人难受。”
边说边观察柳华的反映。
柳华脸上古井不波,眼底清澈澄明。“用不了这么多,五两银子加诊金药费,一共八两。”
姑娘凑近柳华,小声道:“眼下没有旁人,我与你交个实话。小郎中毕竟年轻,不知这世道险恶。这钱既为收人,也是买命!”
“这小小医馆,一年也挣不几个银子。小郎中有本事,何不另寻他处?我那里姐妹不少,偶有患病,足够小郎中吃喝不愁,日夜享乐……”
柳华淡淡一笑:“姑娘近日多休息,不要操心劳力,有事随时来医馆诊治。”
柳华收了她八两银子,端茶送客。和刚才比,现在淡定得很呐!
“今儿楼里的都放假吗?”柳华看向南星。
南星耸肩,我没去过,我不知道!
柳华这边排队的多是商贾,有的急等着做生意,也不差那五两银子,就来他这边看诊了。
人一多,大家等得着急,南星就没机会上手为病人看诊了,只能在旁边记录,得闲了再回头分析辨证。
诊完最后一个病人,柳华摇头晃脑舒活筋骨。南星有眼力见,给他揉捏肩膀。
“你小子又打什么歪主意?”
“柳华,好兄弟,附子汤的事咱能不能商量一下?”
柳华拿笔,在纸上刷刷点点,给南星道:“喝完之后,再把这个方子喝了,保你没事。”
南星皱眉。
“你是信不过我?”柳华质问。
南星看躲无可躲,求道:“那,量能不能往下减点?”
“你在教我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