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埋怨我隐瞒身份……”
“不是。”她回答的干脆决断。
“那是什么。”
他反问。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初见那般干净纯粹,让人看不出一丝杂质。
她想不通,他明明就是她眼中的肆意张扬的少年郎,为什么就成了东海的太子。
他隐藏身份接近她,的目真的有那么单纯吗?
“你是何身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隐藏身份接近我?你的目的究竟如何?”
目的?
唐祭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以为他是有目的的要接近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是因为喜欢她,喜欢她才会跟着她的。
要说出来吗?
他要是说出来,他是因为喜欢她才接近她的……
她会信吗?她会接受他吗?
“我……”他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叶颜容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唐祭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们,亏她还那么相信他,什么都告诉他。
原来这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好呀你,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师姐才接近我们的,原来你是有其他目的的,亏我那么帮你,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叶颜容那么相信他,她还以为他真的能当她的姐夫。
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帮他追师姐,没想到目的竟是不单纯的。
“太子殿下,既然我们互不相欠,那就请你回你的东海吧,无论你有什么目的,以后我都既往不咎了。”
她淡淡的开口,没有一丝感情。
她早就该想到,普通鲛人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可以历天劫。
历劫是九死一生的事,鲛人一般都会多修炼几百年,慎重再慎重。
他年纪这般小,刚成年就可以历劫,她还以为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仔细想想,大概就是因为他是东海太子,天资卓越,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可以历劫。
可笑。
怪她防备心太弱,竟让他轻而易举的接近。
没关系,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各走各路。
她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所以才接近你,你会信吗?”
他的眼底都是真诚。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上弦月无视掉他灼热的目光,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信。”
只两个字,就把唐祭心头好不容易窜起的火苗被浇熄。
他让她如何相信?
一个东海的太子接近她一个猫妖,难道就是所谓的他口中的喜欢?
他们不过相识短短数日,怎能生出感情?
这个理由对她来说太过荒谬。
她不信,她才不信。
她不懂情爱,她也不想懂。
她不相信东海太子会对她这一个猫妖动情。
“可是,我对你的好你都觉得是假的吗?”他不相信她没有感受他的好。
“为了接近我,也可以装样子对我好,不是吗?”
装样子,谁都会,仅凭这些能证明什么?
仅凭这些证明不了他动机单纯。
“那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接近你?”
树上蝉声鸣鸣,此刻在她听来,一点儿都不悦耳动听,聒噪得很。
她施法一瞬,打掉了树上鸣叫的蝉。
一蝉落。
满树蝉还在响。
不过是徒劳。
“就像万疾所说,是为了结盟。”她说。
唐祭苦笑。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苦心靠近她,他以为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他就能靠的她很近。
他以为来日方长,他定能融化她。
直到此时,唐祭才真正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伤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她根本就没有他把他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对吗?
她果然,如他初见那般冷血无情。
“你就这么不信我?”
“太子殿下,话既然已经说清楚,那我们就此分别,再也不见。”
上弦月的语气很克制,并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不舍。
她其实,内心还是有一点动容。
在人间相处数日,她怎么可能完全对一个人没有感觉。
其实她知道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但是她不想承认。
东海太子只能是东海太子,不能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她若与他扯上关系,今日也许是容儿被抓走,明日说不定是整个不周山的危险。
她身上肩负着是整个不周山,她要为他的族人负责。
东海,不周山,本就殊途。
猫和鱼,本就殊途。
再也不见吗?
唐祭望向她们离开的背影,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离去。
他的肩膀替她挡了一箭,伤口还在渗血。
后背的伤口也没有好,如今心也是遍体鳞伤。
就这样回东海吗?
他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现在不仅历劫失败,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真的很失败。
可是,他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说不定上弦月只是在赌气而已。
他那么会哄别人开心,说不定哄哄她,跟她说清楚,她就可以原谅他。
他不相信她真的那么绝情。
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还流着血。
看来他要先找点止血的草药,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
他找到草药,嚼碎了敷到伤口上。
草药苦涩,他心里亦是苦涩。
唐祭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送她们回不周山。
路途遥远,他恐她们会有危险。
万一他一离开,狼妖又趁他不在追了上来怎么办?
他要亲眼看见她们回不周山,他才可以安心回他的东海。
他死皮赖脸的跟着,上弦月总不能这么一直撵他走吧。
在人间的时候,她不是也没能把他撵掉吗?
他唐祭,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他坚持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不是他的性格。
叶颜容不是说,上弦月最受不了别人撒娇吗?
他就这样死死的缠着她,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他不信她能一辈子不理他。
这世上,哪有冰块捂不化的道理?
他唐祭偏不信这个邪。
她要与他恩怨两清?
他偏不。
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晒得仿佛着了火。
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太阳火辣辣的,耀得人眼睛发花。
好刺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鲛人本就不耐热,如今天气热的要命,他又受了伤。
他就这样跟着,她们休息他就守着,她们走他也跟着。
仿佛不知疲惫。
上弦月自然知道他跟着她们,她没有理会。
叶颜容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身为猫妖尚且燥热难耐,更何况唐祭一个生活在深海的鲛人。
猫怕冷,但是不怕热。
鲛人怕热,却不怕冷。
她看了看师姐,师姐头都没有回过一次,脸上也没有一丝动容。
“师姐,天这么热,唐祭他又受了伤,不吃不喝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们……”
她们饿了尚且捕鱼吃,喝湖水,唐祭什么都没有吃。
“愿意跟便跟着吧,就快到不周山了,到了不周山他自然会回东海。”
他是东海太子,若他受伤,东海定会让最好的医师救治他。
根本无需担心。
听到师姐这样说,叶颜容也不好多说什么。
唐祭的脸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走着,呼吸微弱也有些艰难,精神恍惚,看东西也有些模糊难辦。
自打从人间赶去昆仑山的路上,他便察觉自己身体有些异样。
他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好,也没有处理。
鲛人伤口在岸上本来就难以愈合,再加上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伤口的恢复情况。
如今他又中了一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在烈日下,他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下一秒便会在日光中化为烟雾就此散去。
浑身燥热无力,双脚发软虚浮难行,周身大汗淋漓,沉重的身体慢慢变得轻飘飘。
他们就这样从白天走到了傍晚。
若上弦月自己独行,她不会这样走着回不周山,如今师妹和她一起,她要顾及师妹的身体。
师妹身体不好,长时间的奔跑会让她的身体受不了。
看来她们今晚要在这里露宿了。
“容儿,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你可以吗?”她在湖边找了一棵比较大的树,打算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
上弦月经常风餐露宿,所以她习惯了。
但是师妹不同,她从小到大连山都没有下过更别提在这样的地方露宿。
叶颜容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师姐你放心吧。”
她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得挑。
况且有师姐在她身边,她也能安心些。
上弦月和叶颜容她们去捡了些柴,打算生火取暖。
猫是最怕冷的,虽然是秋天,但是夜晚的温度对猫妖来说还是偏凉些。
唐祭见她们打算在这里过夜,也强撑着精神去帮她们捡柴。
“你一个东海太子,怎么干这种捡柴的活,怕是不符合你的身份吧,太子殿下。”
叶颜容见唐祭居然帮她们捡起了柴,气的把柴一扔。
唐祭挠挠头,干笑道:“无妨,我没那么娇贵,不过是捡几根柴而已,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