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楼叹了口气，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
杨晓芸还在激烈的、徒劳的挣扎着。
啾啾！啾啾！
这时，一只寻音雀飞了过来，直接落在了殇兮的手里。
殇兮拆开信笺，念道：“「六月雪」来信，蒋百万死因和宋国皇城有重大关联，现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殿下知悉！”
“皇城？”
叶小楼眼睛微眯，似想到了什么，便向窗外楚辞扬了扬下巴。
“少爷，这个六月雪是谁呀？”殇兮问道。
她在叶小楼身边三年了，各种信笺都见过，各种奇怪的名字都听到过，这个六月雪，还是头一次出现。
“她……”
叶小楼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殇兮，迟疑片刻，说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六月雪」不是名字，而是代号，原本只是被贩卖到风花雪月之地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云国少女。
为报家国之仇，几经努力，终于在风月场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俨然成了御都几位大人物的家常客、枕边宠！
以北云人在宋国的社会地位，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得有多么不容易。
叶小楼记得很清楚，做这一件事的上百个人里，才出了这么一个成功的案例。而那些失败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殇兮了然的点了点头。
“回信吧，不可冒进，安全为上！”
“我知道了！”
殇兮拿出笔墨纸砚，写下了一行拼音。
放飞寻音雀后，偷偷的趴窗子看了一眼，说道：“少爷，飞雁怎么把她带走了？”
“吓唬吓唬她罢了，看她刚刚梨花带雨，就说解气不？”
“老解气了！”
“那就好！”
“少爷，那你要怎么处置她呀？”
“她刚刚说是左州城府衙的女儿，又是戍军都尉，把她交给「白头翁」，或许还有点剩余价值……”
“哦！”
殇兮点了点头：“那少爷咱们去怜香苑找「白头翁」吗？”
从西楚一路过来，顺路解决了这几个江湖宗门，动手的人没说累，她却感觉累够呛。一心盼望着叶小楼领她去个好地方，好吃好喝一顿，然后补个好觉。
叶小楼脸色很是复杂，“你知道怜香苑是什么地方吗就怜香苑？还是去醉云轩吧！”
“哦！”
殇兮点了点头。
寻音雀飞向了蓝天，
飞过茫茫田野，
途经山川河流，
最后落在了秦淮城外的一棵枯树枝上！
枯树旁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路旁有一家简易的小茶肆。
小茶肆外面用麻布支起一个遮阳棚，下面整齐的摆放着四张桌子。
此刻，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翘着二郎腿光着小脚丫，躺在凉棚下的摇椅上扇着扇子吃冰棍儿，看起来惬意的很。
啾啾！啾啾！
女孩闻音坐了起来，嘟起小嘴掐着腰，用冰棍儿指着寻音雀训斥道：“二三一，不许调皮！”
寻音雀立刻停止了叫声，灰溜溜的低下了头。
“过来！”
小女孩招了招手，寻音雀便飞到了她的手上。
她取下信笺，跑进了茶肆。
茶肆里，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麻衣老者，正在拄着台面儿打呼噜，嘴角流出的口水拉出一条长长的线，一滴一滴落在柜台上……
这位老者，名秦朔！
他是北云国一位下野的将军，行军五十载未尝败绩。
十年前，敌人来犯。
本在深山里颐养天年的他，收到消息赶到时，已经晚了。
那天，风沙弥漫，北云国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他一袖子拂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从中救出了叶小楼！
继而跪地，泣不成声。
“殿下，老臣不甘！愿拼了这把老骨头，杀进宋国皇城，拼他个鱼死网破！”
“秦帅，不可意气用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是七岁的叶小楼说的话。
如今，刚好过去了十年……
小女孩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悄悄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柜台上的口水。
然后用袖子擦起了秦朔的嘴角。
秦朔的一只眼睛眯着一条缝，偷偷的瞥了一眼，没作声。
小女孩大眼睛眨了眨，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爷爷！醒醒！”
“呵……哈……”
秦朔睁开眼睛，香香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了巧儿？”
“爷爷你看，小楼哥哥回信啦！”
小女孩递上一纸信笺，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纯真无邪。
“念给爷爷听！”
女孩点了点头，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转告六月雪，不可冒进，安全为上！”
秦朔点了点头，将柜台上铺展的一张空白信纸，向巧儿推了过去，“爷爷来说，巧儿来写！”
“嗯！”
巧儿将半根冰棍儿递给他，然后执起一旁的细支兔毫宣笔，轻轻点了点墨。
秦朔道：“你做的很好，殿下很担心你的安危，让家里转告你，不可冒进，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没啦？”
“没了！”
“说了等于没说呀！”
秦朔笑了笑，“有些道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哦！”
巧儿将信笺叠了起来，很娴熟的卷成了一个小卷。
紧接着跑到门外，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吹了两声。
哨音刚落，十几只寻音雀就从各个方向飞了过来。
它们在巧儿面前站成了一排，左看看，右看看，叽叽喳喳似在交流着什么。
“二三一，怎么你还没去干活儿？小楼哥哥说了，你这种「摸鱼」的行为会影响大局的知不知道？”
巧儿嘟起小嘴，指了指其中一个寻音雀。
见其它伙伴都在看自己，二三一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低了下去。翅膀也耷拉下去了，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鸟看起来都不好了。
巧儿眉头一皱，心想，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重，伤到它了。
“好啦好啦！放你半天假吧！”
二三一立马抖了个激灵。
其他见状，纷纷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巧儿将信卷绑好后，双手掐腰说道：“六十三，你这就去御都，路上不许偷懒！”
一群寻音雀飞向高空，飞往了不同的方向……
“爷爷，二三一都回来了，小六儿却没回来！”巧儿侧着头看着秦朔，眼眶有些湿润，神色落寞。
秦朔摸了摸巧儿的脑袋，然后将冰棍儿递给了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