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好好和夏鸣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顺利,但这并没有打击掉乔好好的自信心。既然,她不能从他身上下手,那从他朋友的身上下手应该顺利一点吧!
“陈嘉烨,问你个事。”一下课,陈嘉烨就被两人堵在班里。
陈嘉烨:“什么?”
乔好好朝徐佳佳使了个眼神,徐佳佳点头,清了清嗓子:“陈嘉烨,你和夏鸣是好朋友?”
安静两秒,陈嘉烨摇头。
“那你有他的笔记本?”乔好好开口问道。
陈嘉烨此时正拿着笔在本子上摘抄句子,闻声后,拿着笔的手一顿,墨水染在洁白的本上。他淡淡道:
“笔记本是我意外拿到的,那天不是托你已经还给他?”
乔好好:“......”
话是这么说,但乔好好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迟疑片刻,她继续开口:“陈嘉烨,笔记本我并没有还给夏鸣。”
陈嘉烨抬眼,终于直视乔好好的眼睛。少年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她总觉得这个笔记本出现在陈嘉烨的手里不是意外。
“笔记本在哪?”他问。
乔好好回答他:“在我手里。”
陈嘉烨从乔好好的手里要走了这个本子,徐佳佳眼睁睁地看着乔好好亲手把本子还给陈嘉烨急得团团转,最后拉着她找个没人的地方问她:
“你疯了,你不想回去了?”
“废话,当然想。”
徐佳佳不理解,“那你还把本子给他,怎么回去?”
乔好好让她别急,“本子在我手里我也不知道回去的办法,不过,我们可以偷偷跟着陈嘉烨,看看夏鸣的这个本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徐佳佳点点头:“有道理。”
这天下午放学后,乔好好和徐佳佳偷偷跟在陈嘉烨的后面,果然,陈嘉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去到了一个距离夏鸣小区家不远的一个公园。
乔好好拽着徐佳佳躲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面。
期间陈嘉烨坐在公园的石椅上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从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
晚上7:00,一天的炎热已经褪了大半,不少人来到公园走走转转。人来人往中,乔好好一眼认出少年的身影是夏鸣。
少年两手插兜,唇微抿,看不出情绪,眸前的碎发随着晚间的风微微颤抖,露出饱满的额头。不变的还是一身黑,脚上蹬着一双白球鞋。
陈嘉烨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一件乔好好非常熟悉的东西——笔记本。
夏鸣微微低头,白净的脖子后面骨骼扭动,他没说话,直接接过。
陈嘉烨也是沉默着,动了几次嘴,也没出声。
几秒之后,夏鸣先开口说话:“走了。”
徐佳佳有些着急,两人见了一面,什么也不说。那她俩不是空手而归,倒是乔好好一副再看看的样子,继续观察着。
倏忽,徐佳佳听到陈嘉烨冲着不远处的身影喊道:
“夏鸣,下周一考试,你会来吧?”
少年并未转身,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声音淡淡道:“再说。”
两人完成任务之后回到乔好好家里时,厨房里乔展正端着晚餐往餐桌上摆,看到徐佳佳的身影后,对着她俩催促道:“快点,快点,乔好好,你俩都准备洗手吃饭。”
乔展是乔好好的父亲,乔好好母亲因为生病在她初三那年去世,从那开始,直到她27岁,乔展都尽心地做一个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所以从小到大,乔好好一直是快乐的。
后来,乔好好长大些想找个人陪着他,劝他再找一个,他总是摇摇头,淡淡道:“不找了,不找了,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照顾你,你呀,早点找个男朋友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陷入回忆的乔好好被徐佳佳拉回现实,餐桌上他看着父亲还算年轻的脸有些发愣,时间太久远,10年的时间更是太长太久,悄悄地在乔展的脸上爬满了那么多的皱纹。
这一瞬间,乔好好忽然有些感恩,在这个时空里,她见到了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清晰脸庞,一张专属于父亲的。
“爸,你多吃一点。”乔好好鼻子微微发酸,她夹菜递给乔展。
乔展笑笑,从盘子里夹着鸡腿,给她们俩一人一个,让她们好好补补。
晚上两人吃完饭,乔好好心里盘算着,等夏鸣来学校考试,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找他问清楚,而且还不能搞得很僵硬,不然肯定适得其反。
徐佳佳在一旁补习功课,看着乔好好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好好,下周考试,你真不学呀?”
乔好好摇摇头,“不学,不学。”
都27了,知识早就忘完了,学也不会。
徐佳佳:“......”
——
月上枝头,月光落在大片的落地窗,给漆黑的四周染上一片银白。床上人影微微抖动,睡得极不安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立,落进灰色的枕套,留下一片深色。
月光打在少年侧脸,鼻峰挺立,线条流畅而下。只是那双手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拽着床单,拧成无数细条褶皱。
“别,不要。别——”
“不要——”
随着一声呼喊,床上的人影终于清醒而来。夏鸣大口喘息,胸腔剧烈起伏。
又做噩梦了。
他从床上起身,光脚走到书房,四周一片漆黑,窗帘紧紧地闭着,没开灯,全靠一双腿摸索。这条路他早已走了几百遍,哪里有阻碍他早已一清二楚。
书桌旁,夏鸣摸索着将抽屉抽出。
里面放着一个盒子,十几厘米的大小,他打开,触摸到一丝冰凉。
他闭上眼睛,手指握住,重重一划,一秒不到,一股血腥味袭来,他像是感知不到,身体却不由得轻松万分。
黑暗中,胳膊上涌出鲜艳的红色映在他的眼底,刺痛着眼眸。尽管视线昏暗,还是不难看出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他的手指颤抖,摁到桌子上支撑身体,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身体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冷缩,一个踉跄,随手往桌子上倒,触倒一层书。
夏鸣低头,昏暗中看到了一个书中夹杂着陈嘉烨之前送来的笔记本。
——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在书房里涌动——
地上的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另一支手在地面上写写画画.......昏暗视野中,鲜红血液映在少年的眼底,衬得他眼尾发红......
窗外似乎有些动静,隐隐约约听到几丝风声,像哀嚎,像欢呼,像低语。
大约半个时辰,蹲在地上的人影终于有所动静。夏鸣深呼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起。
一片黑暗中,他熟练地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匕首,这把匕首是母亲送给他的,说是庆祝他10岁的礼物。
不能把它弄脏,不然,她会生气。
匕首被擦拭干净,露出锋利。夏鸣看着四周,拿出纸巾把地面上的血迹也擦拭干净。
一切都一尘不染,一切都如同最开始的模样。
他赤脚走到窗边通风,想要驱使血腥,风席卷而来,穿过少年的脸颊朝着桌上的本子吹去。
哗哗作响,笔记本翻阅。
银白的月光借着未遮蔽的窗帘终于照进不曾打开的书房,忽然而来的风,他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很快,他关掉了窗户,窗帘却没拉。
风声戛然而止,独留一片月光。
血液的血腥还存留着,夏鸣转身的瞬间,月光洒在书桌上,他往前两步,双腿有些发颤。
只见银白的月光打在笔记本的尾巴,在月光下,字迹像是被抹上一层神力,倒影在夏鸣毫无波澜的眼底:
——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