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眼睛同时往廊桥方向看去。
来人穿了套藕粉色的名牌娃娃领连衣裙,脸上涂了非常厚的粉,挡住前几天在民政局的抓痕,穿金戴银的,恨不得将有钱二字写在脸上。
是沈若雪。
沈若雪像只花蝴蝶似的扑到冷倾北怀里,娇滴滴地说:“倾北哥,谢谢你帮我处理好工作的事,我太喜欢你了。”
“不客气。”
傅修云翻了个白眼。
沈晚晚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扶着草站起来,不慌不忙拍了拍身上的灰。
见到沈若雪她就膈应。
沈若雪还在撒娇:“倾北,你什么时候离婚啊?晚晚姐问我要了三千万,也不知她要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你千万别多想。”
傅修云偷摸“呸”了声,看着沈若雪不要脸的腻歪样,实在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道:
“咳咳,沈小姐,别忘了冷少是有妇之夫,你觍着脸贴上去算什么情况,你不嫌脸疼我看得眼疼,更何况……嫂子还站在这呢。”
他这话说的直白,不留情面,沈若雪训练有素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
“咦,晚晚姐你方才蹲在地上那么小,我长得高没见到,抱歉啊。”
沈若雪身高一米六几,若是站直矮沈晚晚一个头,但跟蹲坐在草坪上的她相比,沈若雪这番话显得特别的……不要脸。
冷倾北眉宇冰霜凝结,仿佛焊在草地上一般,一动不动的,对几人的话不置可否。
“倾北,你特意让我来你家,有事吗?”沈若雪忍不住窃喜,她第一次得到允许踏入六号帝宫,以后多的是机会。
冷倾北眼神一暗,用命令的语气开口:“沈晚晚,给若雪道个歉!”
不仅是沈晚晚,连吃瓜群众傅修云都愣了。
“不是,嫂子做了啥要跟她道歉,亲爱的,是你说错了还是老子耳朵出问题了?”傅修云简直就是沈晚晚的吐槽嘴替。
冷倾北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说:“我的人查出来了,那对胡搅蛮缠的夫妇是受人指使害若雪的,至于受的是谁的指示……”
男人故意停顿,似笑非笑看了沈晚晚一眼,眼底的笃定都快溢出来了。
沈晚晚单薄站在那里,纤细修长的身躯如同站在山巅的迎客松,风吹不倒。
女子声音脆脆的,带着不卑不亢的倔强,笑着说:“冷少,要我给沈若梦道歉?”
“你、做、梦!”
沈晚晚心口骤痛,捂着胸口连连后退,眼前黑一阵白一阵。
过了几秒钟。
“噗……”
竟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嫂子!!”
“你……”冷倾北瞳孔一缩。
傅修云站得近,第一时间跑过去搀扶她。
沈晚晚瘦得惊人,风吹过,勾勒出宽大短袖藏着的瘦弱身躯,甚至能隐约看到她胸前的肋骨。
暗红色的液体挂在她嘴角,有部分喷溅在草坪,触目惊心。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分不清是那只被剥了皮的小动物,还是她刚吐出来的。
“嫂、嫂子,你没事吧?”傅修云话都说不利索。
沈晚晚接过傅修云递来的手帕,抹了嘴角,满不在乎地说:“死不了。”
胃癌晚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咳血了。
冷倾北神色凝重,走过来,望了地上暗红色的液体好几眼,开口说的话令沈晚晚恨不得一榔头敲死她。
“血是假的吧,沈晚晚,你又耍什么花样?”
沈晚晚看他的眼神里没了光,浅笑道:“是啊,我在骗你,冷少可否解释下我喷出来的是什么?”
冷倾北垂下睫毛望了血迹一眼,“鸡血藤。”
“这种植物煮出来的水颜色和气味都接近鲜血,我知道你精通药草和茶,这些东西于你而言易如反掌,空腹八个小时,回家之前特意喝下慢慢一大杯鸡血藤水,腹腔用力就会喷出,状如吐血,沈晚晚,你特意吐血演这一出大戏给我看,说吧,除了离婚,你还有什么目的!”
冷倾北话锋凌厉,如箭矢直指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目的?”沈晚晚觉得好笑。
她眼前发黑,强撑着一步步走过去,走到冷倾北跟前,抬头仰望他坚硬的下颚线。
有几束暖光穿透他的下颚轮廓,如笔墨细细描画,光线调皮,光影重叠,如误入凡尘的黑暗谪仙。
沈晚晚下意识伸出手,摸上他的侧脸,说:“冷少,礼尚往来,我也要送你个礼物。”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
冷倾北俊脸一偏,侧脸瞬间肿起个巴掌印,有些可笑的挂在上面。
耳光落下,周围瞬间安静了。
以冷倾北为中心,气温骤然降低十多个度。
沈晚晚笑着说:“冷倾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你,你放心,离婚之后,我会永远永远消失,不会污了贵人您的眼。”
女子转身离去,有脚步声靠近。
身后传来男人暴跳如雷的吼叫声:“傅修云!不准追让她走!”
傅修云固执的跑了几步,正要赶上时。
冷倾北很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云,我以婆罗门之首身份命令你,不准追,让她自生自灭!”
傅修云步子停顿。
沈晚晚脚步走得很坚决,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丝毫停顿。
傅修云望着他又望了望渐行渐远的女子,心里直骂娘,想劝架,看到冷倾北脸色铁青,缄口。
沈若雪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沈晚晚灰溜溜离开,这分明是她做梦才能见到的场景,果然早起之人喜鹊入眉梢。
“……”
沈晚晚刚踏出六号帝宫双开的铁栏杆门,扶着树边又吐血了。
躲在暗处的熊二蹭出来,蹲在她旁边,问:“小妞,你是不是受伤啦,能走不?”
熊二个头很大,黑漆漆一大只蹲在地上,跟头狗熊似的。
“……小妞,你理理我好不好?”熊二蹲在地上,忍不住用手指戳她的小腿。
就在他准备戳第三下的时候。
沈晚晚身形晃了下,直直往旁边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