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的双眸蓦然瞪大，他怎么······怎么······说得这么突然······又直白。

瞧着程妄洲一脸认真的模样，想说的话却突然被堵在了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口。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咋都扯上这事了？

她的脸烧了起来，尽管她今天已经承认自己喜欢程妄洲，但是却还没有做好表白的准备，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和程妄洲坦白。

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定要昭告天下，也不是一定要立刻去和那人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喜欢，也有很多表达喜欢的方式。

她知道自己喜欢程妄洲就可以了，承认自己的心意，不躲藏，这就是她的方式。

但是，她也没做好接受程妄洲的表白的准备。

程妄洲······怎么就真的喜欢她呢？

喜欢她什么呢？

夜色深沉，吐出一层一层的月光，照在地上，是他们交叠的影子。

被程妄洲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周岸感觉到有些羞涩。

她低下头，沉默。

看着她这样，程妄洲紧张地滚了滚喉咙，心里万般杂陈，凌乱不堪。

她怎么不说话。

难道，连爱江是骗他的？

他乌黑的眼眸如深潭，里面汹涌着汩汩清泉，清澈又纯真。

许久，周岸才终于开口：“嗯。”

她就回了一个字。

就一个字。

这啥意思？

“嗯？”程妄洲捏紧了手掌，他感觉到短短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感觉到痛之后，他又放开，只能低声问她。

紧接着，他又轻声问：“你呢，你对我呢？喜欢吗？”

这一个多月来，我对你的种种，你感觉到了吗？

我多害怕会让你误会我，今天，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你对我的喜欢，我高兴地都快晕倒了。

可是，我想亲耳听到，你也喜欢我。

少年灼热的目光使得周岸不得不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重新再思考一遍。

周岸其实也没有什么顾虑，现在基本没有人管她，没有人能左右她的选择。

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对程妄洲说出喜欢，可以的话，她想和他在一起。

但，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

以后，她要当一只翱翔在世界的小鸟。

她的少年，会在原地等她呢？会和她一起翱翔吗？

她不知道。

她给不了程妄洲想要的答案和结果。

他们还小。

未来还有很多选择，有很多看不见的艰难险阻。

如果可以的话，她就想要程妄洲，一辈子幸福快乐就行。

像如今的他这样，热烈，善良。

周岸抬眼，她笑得释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这朦胧的夜色下，如春风拂煦。

邻居家传出的小猫尖利的叫声在他们耳边回荡了一秒，那一秒，同时震颤了两个人年幼的心弦。

程妄洲只听到少女温柔的嗓音在这迷离的月光下，填满了他整个心窝。

“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对我说过喜欢，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周岸哑然，意识到心底的这两个字如果说出的话，挺奇怪的。

程妄洲目光沉沉，静静地听着她讲。

“但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宁宁的话，让我意识到，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我喜欢你。

没有骗你。

她很认真地看着程妄洲说着，这种事情，她可不能随意敷衍，不然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他们。

听到她这话，程妄洲的眉目随机舒朗开来。

他轻声笑了下，俊俏的脸庞把此刻的喜悦都刻在脸上，那么让人喜欢。

“但是我觉得，我们其实保持现状挺好的，和睦相处，像普通的同学之间那样，不需要另外的关系。”

周岸从心说着，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程妄洲还没来得及咧嘴笑笑，好不容易浮起的笑意又如那下沉的日落般，使得他的神色，黯然无光。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好笑道：“你说什么？”

怎么还有人知道两个人相互喜欢之后，还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只想和自己当普通的同学。

这姑娘的心是木做的吗？

周岸想了下，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我是觉得我们还小，现在的喜欢，也许只是青春期该有的一个正常想法，时间久了，这份喜欢可能就淡漠了，未来还很遥远，你会喜欢其他人，我也会，世界很大，你会遇到一个更值得你喜欢的人。而我，不会因为现在的一时喜欢，就稀里糊涂的谈恋爱，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包括我的性格，我的家庭背景，我的一切，主要是，我现在也不是很想谈恋爱，你对我的好，我会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我表达出善意的人，我很感激你，甚至特别特别喜欢你，但是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结果，只能和你说出我心里真实的想法，程妄洲，你明白了吗？”

程妄洲自嘲的笑笑，“你怎么会觉得，喜欢你之后，我还会喜欢其他人？”

“······”周岸怔怔地看着他。

“是，我们是还小，可是我程妄洲长到这么大，就喜欢过你一个女孩子，我喜欢你，天天想你，无时无刻不想见着你，和你说话，和你亲近，就想对你好，你说我还不够解你，那你给我机会好好了解你好不好？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情况，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一起面对，你这姑娘，就是不喜欢欠别人，不想麻烦别人，周岸，关于你的一切，老子都乐意去参与，我只希望你，别推开我，好不好？”程妄洲一股脑噼里啪啦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全说了。

他语速快，没有一丝迟疑和思考，但是讲得清楚。

“还有，就算现在你没有决定好······和我在一起，那，你就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我慢慢追你，了解你，你也可以好好了解我，我们还是和平常一样，一起学习，一起上课，等你觉得可以接受和我在一起了，到那时，我们再在一起，但，要是我实在追不到你了，你烦我了，就和我说，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他近乎是低声下气着，不敢有丝毫的放纵，一字一句都是小心翼翼的。

周岸突感喉间涩苦，嘴巴有些干。

她麻木地眨眨眼，她实在不想伤害程妄洲，不想让他失望。

活在漫漫银河星宿下的少年，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她还没做好把一切都告诉称妄洲的准备。

她不想对他有隐瞒。

少年对她坦荡炙诚，她理应真心对他。

想着，周岸那双眼早已迷上了热泪，衬得眸子更加明亮。

周岸在程妄洲的注视下，笑了笑，说着：“可是，程妄洲，我还是只能和你说，我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我想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在我考虑的这段期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程妄洲，你给我些时间，我好好考虑，会尽快给你答复，好不好？”

她想拼命抓住他，但是还不是现在。

程妄洲认真地看着她，听她说，但是瞧着她眼底的泪，他又心疼的不得了，想伸手抚摸她，但是垂落在大腿侧的手却被凝固了一样，怎么动都动不了。

她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对他这么温温柔柔的讲话，他都要疯掉了，那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迫不及待地回她：“好。”

有这个答案，他已经满意了。

至少给了他希望。

紧接着，他又听到女孩说道：“当然，这段时间，你也得好好追哦，我其实很容易追到的。”

是你的话，很容易的。

我也想再好好地了解你。

树影打碎了一地的月光，斑驳错落。

在听到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后，程妄洲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偏头笑出了声，温柔了岁月。

周岸瞧着他开心成这样，忍不住也学着他偏头笑着，惊艳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