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该吃饭了。”
下午时分，王老头还没回来，王素娥做好了一桌饭菜。
张煊来了精神。
“咦？有肉？”
饭菜特别丰盛，主菜是一道辣子鸡，是王素娥精心准备的。
这年头能吃一次肉，那真是相当不容易了。
张煊听说过，以前有个叫海瑞的官，就因为当知县的时候不贪污，母亲过生日买了两斤猪肉，还惊动了胡宗宪。
胡宗宪堂堂的巡抚，背地里说海瑞闲话：“听说了吗？海瑞足足买了两斤猪肉，没想到海瑞也有吃肉的一天啊。”
当然海瑞是因为太清廉了所以才穷，但海瑞是淳安知县，那可是南方江浙地区的富县。
至少可以说明，只要不是大富之家，哪怕是当官的也不可能天天都有肉吃。
张煊大快朵颐。
只是今天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没了之前董家婚事的顾虑，婚约也即将结束，无需避讳什么，王素娥变得开朗了许多。
她对待张煊更亲切了，恢复了以往的热情，甚至连看着张煊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饭桌之上，她痴痴的样子，一只手扶着碗，一手里握着筷子，筷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轻轻划着，双眼却又盯着张煊，根本不像是在吃饭。
“王姑娘，怎么了？”
张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见她这样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吃相出了问题。
穿越后情知自己是个秀才，他一直也很注重自己的仪态，自认已经学古人学的有模有样，但被王素娥这样看着，还是变得有点不自信起来。
“没。”王素娥一笑，说道：“张大哥，你吃饭好香啊，你身体真好。”
张煊一愣，感觉有点怪怪的。
端正坐姿，他夹了一块鸡腿，为了让自己的吃相更符合秀才身份，这次嚼得慢了些，只是当口齿间的香气猛烈袭来，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看在王素娥的眼里，就变成了一副陶醉模样。
“嘻嘻。”王素娥心下欢喜，越看越想笑。
“你笑什么？”
她的笑声特别好听，也很有感染力，让张煊听着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没……”
王素娥话不多，面对张煊询问，掩饰着什么似的，又赶紧止住了笑，低下头小口地扒起了饭。
张煊看得舒服，夸赞她道：“只怪王姑娘厨艺太好，做的饭菜比县衙和军营里不知要好吃了多少倍，就算是神仙来了，怕也要胃口大开了。”
王素娥一羞，看了张煊一眼，垂下头呢喃了一声：“张大哥。”又扭捏着，暗含着期待问说：“我的做的饭菜，真的比县衙里还要好吃？”
张煊感觉她此刻的样子特别好玩，有心逗弄她，加重夸赞道：“那当然了，王姑娘做的饭菜，堪称一绝，我最爱吃了。”
王素娥万分欢喜，由衷地开心，不自禁地又笑了起来。
吃过饭后。
“张大哥，你站好别动，把胳膊抬起来……对，两个，就像我这样。”
王素娥在张煊面前展示了一番，张煊虽不知她想要做什么，却很愿意配合，学着她的样子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把胳膊向着两侧平举了开来。
王素娥拿着一把量衣尺，欢欢喜喜地来到了张煊身后。
……
天快黑了，王老头在县衙处理完了婚约，放心不下女儿，忧心忡忡地往医馆返回。
回到医馆门前，见到了正在饮酒的张煊，探头往医馆里望了望，静悄悄的。
“张公子？没出什么事吧？还有，你这酒哪来的？”
王老头既忐忑又好奇。
张煊怕以后没的喝，没提酒的事，摆摆手道：“王医官放心，王姑娘一切正常，吃过饭后，她便回屋里去了。”
“哦。”
王老头点点头，一副谨慎模样。
夜晚，王老头睡不着觉。
他担心女儿，生怕连着经历两次不幸的婚事之后，女儿会想不开，毕竟第一次王素娥要为夫守孝不肯再嫁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吓得不轻了。
却出乎预料。
第二天清晨。
王老头早早地起来，准备去找王素娥谈谈心，没想到刚一来到院子里，就见到了比他起得还早的王素娥。
“素娥，你做什么去？”王老头好奇问她。
王素娥一袭红布裙，臂弯里挎着个小篮子，正要准备出门，整个人神采奕奕，看不出任何沮丧。
她转过了身来。
“近日天气无常，张大哥换洗的衣物不多，我上街买些布匹，给张大哥做件袍子，顺便再买些菜回家，张大哥说了，可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王素娥欢欢喜喜地走出了门去。
“咦？”
王老头眨眨眼，愣了一会儿。
女儿如此神态，又一口一个张大哥叫的亲切，出乎了他的预料。
等到王素娥回来，到了吃饭时间。
又见饭桌之上，女儿眉目神态都跟以往大大不同，热情地不时询问着张煊，这道菜好吃吗，那道菜好吃吗，就差要直接伸手喂张煊吃饭了。
知女莫若父啊！
女儿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对哪个男子如此热情过，即便是见了那些富户公子们，也总是会冷着一张脸，可为何唯独对这张公子这般模样？
王老头认为，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感激。
王老头琢磨了一阵，心下顿时一喜，再看着眼前的场景时，恍然大悟。
女儿哪里是不敢喜欢张公子，这分明是太喜欢了啊！
“哈哈妙啊，妙，太好了，太好了！”
王素娥的婚事，对王老头来说是头等大事。
张煊是秀才，自己的女儿也不差，当真是郎才女貌，令王老头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没忍住激动之情，直接在饭桌上大笑了起来。
张煊和王素娥同时看向了他。
“爹，你笑什么？什么妙啊妙的？”王素娥好奇。
王老头笑着：“哈哈没什么，你继续，继续就好。”
“继续？”
王老头本就想着要撮合他俩，以前是怕女儿不愿意，现在既然女儿心甘情愿，他当然乐见其成。
王素娥却愣了一下。
王老头怕女儿不好意思，赶紧站起身来又道：“哦对了，爹想起来了，后院还晒着药材，爹去看看晒的怎么样了，你们继续，继续，嘿嘿。”
王老头喜笑颜开。
可随着他这样一说，意思太明显了，王素娥反应过来，羞红了脸。
可是忽然间，也不知是她想到了什么，又忽然神色一黯，全没了刚才的热情，又变成了一副很沮丧、心事重重的模样。
“张大哥，你先吃吧，我……我饱了。”
局促地转过了身去，明显是有什么顾虑，王素娥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伤感，还没待王老头迈步，她自己倒是黯然地跑去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