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顾南嘉就来到了花鸟市场,买了几盆绿植,让工人送到自己的油画工作室。
她的工作室在二楼,楼下就是一家咖啡馆,旁边还开了家小花店,看着工人往楼上搬完东西,她走了上去,把绿植挪到了阳台上,让它们充分接触到阳光。
盘点着架子上的颜料,把桌子椅子摆放整齐,然后拿着抹布走进洗手间,出来把桌子仔细清理干净,整理好桌上的办公用品后,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发呆。
这时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男人说话了,“南嘉。”
顾南嘉回过神来往门口方向看,只见莫北邻站在工作室门口注视着她,她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人,“莫北邻,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北邻脸颊没有少年的光彩,消瘦憔悴,戴着黑框眼镜更显得目光灰沉沉的,肩颈颓垂,看起来很是阴郁羸弱,隐隐地还透出压抑着的阴森感,这就是顾南嘉并不喜欢跟他接触的原因。
“我就住这附近,听说你的工作室在这里,一大早看到有车停在楼下,我就想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看看吗?”他手里拿着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倚靠在门框上。
顾南嘉这才反应过来,“请进,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就抽出一个纸杯,去饮水机打了杯热水。
莫北邻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顾南嘉把水端到他面前,他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却没喝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正式成立工作室很忙吧,我自己画了幅画,当做送给你的贺礼,希望你会喜欢。”他把画递给了顾南嘉。
她双手接过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说了声,“谢谢。”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开始尴尬起来,莫北邻端起水杯抿了几口,“你打开看看,如果有什么不足,你可以提出来,我马上给你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南嘉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在桌上拿起了美工刀,从牛皮纸的边缘处小心地划开,她轻轻地撕开覆盖在上面的牛皮纸,画的全貌就印入眼帘。
一个小人在悬崖底下蜷缩在火堆旁,火堆是画中唯一的光源,悬崖峭壁上有一双野兽的眼睛,金色的兽瞳在泣血,红色的血液顺着峭壁往下淌,隐隐有向小人蔓延的趋势。
顾南嘉看了片刻便皱着眉头移开了眼,心中的翻涌的情绪躁动不安。
莫北邻正在用狂热的眼神看着这幅画,嘴角都止不住微微上扬,“南嘉,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看得出有贝克辛斯基的风格,偏压抑,色彩连接处理得很好,莫北邻,其实你可以尝试其他风格,老师也说过,你很有天分,让你的画里出现很多的色彩吧。”顾南嘉中规中矩地评价着。
“你多看看,会喜欢的,顾南嘉,我认为我们是一样的,你一开始的画风也是差不多这样的。”莫北邻似乎是不满意她的评价。
顾南嘉欲言又止,莫北邻开始有点焦躁起来,他站起身,双手捧着杯子来回踱步,顾南嘉看着他的样子有些踌躇。
“莫北邻,你的状态有些不对,你最近是不是太累的。”她温声地问。
莫北邻看着她,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用肯定地语气说,“我很正常。”说完又觉得这似乎不能让人信服,继续道:“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想的事比较多吧。”
顾南嘉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莫北邻,“我认识一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她姓安,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她聊聊。”
莫北邻看着那张名片,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他往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着顾南嘉,眼神带着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接过了名片。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去的。”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顾南嘉看着他手里空了的杯子,又问:“还需要水吗。”
莫北邻摇了摇头,“我该走了,三个月后的画展,你有作品参加吗?”
顾南嘉点了点头。
莫北邻朝她微笑,“那我们三个月后见。”
顾南嘉将他送出门,然后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马路对面,手指不自觉地捏着旁边的绿植的叶子,等她低下头,才发现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扯掉了一小块,她低下头往叶子断截出吹了口气,又反应过来这动作似乎有点蠢,无奈地笑了笑。
她回到办工桌前,又仔细看了看那副画,然后重新包装好,拿到了储物间放好。
看着从阳台照射进来的阳光,在木质地板上画出一道间隔,就像屏风那样把她隔绝在里面。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顾南嘉在入神中惊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屏幕,看到那名字后,眼神都平和下来,她接起电话。
“喂。”
“你还在忙吗?”孟祁安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响起,显得更加有磁性。
“没有,已经忙完了”她小声讷讷地回答。
孟祁安在那头低低地轻笑一声,顾南嘉听着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那你现在在哪?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顾南嘉给他报了地址,他一听还挺近的,“离得很近,那我去接你吧,大概十分钟左右能到,你可以吗?”
“好,那我在路边等你。”听到孟祁安应声之后,顾南嘉才挂断电话。
她收拾好自己的包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深呼出一口气才背着自己的包包下课喽。
在楼下咖啡馆叫了两杯拿铁,她隔着玻璃门看着路边,生怕错过了什么,等服务员做好,她一手拿着打包好的咖啡站在路边等。
远远的,孟祁安就看见她从咖啡馆走到路边,他把车稳稳地靠在路边,顾南嘉想要打开后座车门,又想起了以前她第一次坐他的车时,她刚打开后座车门,孟祁安就转头问她:多大的谱啊,敢把我当司机了。
她嘴角又微微上扬,重新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她把咖啡递给了他,然后系好安全带才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点的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