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基调为冷)
冬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乌蒙蒙的天幕上只有几颗星星在眨眼睛;大地一片沉寂,什么都睡着。贾晓娟忽然坐起身,伸手去摸床头柜旁边的开关,一声清亮“咔”的声响过后,硕大的主卧室里,便是满满当当的橘黄色的光。(基调为暖)
大年初六,约莫凌晨五点,灰蒙蒙的天空,偶然会有几颗星星在一闪一闪;除了一丝丝西北风发出“嘘嘘”的怪叫声响外,大地一片死寂。贾晓娟忽然坐起身,伸手胡乱地一阵乱摸,一声清脆的“咔”的声响过后,硕大的主卧室里,便充满了青白的光。贾晓娟定了定神,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所做的那个怪梦,梦境中的大半此时已经散失大半,只剩下一个轮廓。
梦境中,晓娟的丈夫强子在一条湍急的河流当中,拼命呼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岸边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自己的腿不能动,脚也不能动,大脑中只剩下恐惧与无助。晓娟想着呼喊别人来救救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的嘴巴竟也如同身体一般,不能动,更不能发出一丝丝声响。在这种极度的无助中,丈夫强子在一波巨浪的拍打下,不见了踪影。贾晓娟在心里大声呼喊丈夫的名字:“晓强——晓强——晓强……”。大地一片死寂,只剩下那条吞噬丈夫的河流,发出呜咽的低音。
初夏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黑的天;除了马路上,偶然疾驰的车辆外,什么都睡着。余瑶忽然坐起身,摸黑给身旁的俩儿子重新掖了一下被子,便起身下地,踏着拖鞋,轻轻地走出了主卧,来到了丈夫忠遥的房门旁。余瑶抬起右手,正欲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发出一阵“嘘嘘”的打鼾声。余瑶将手放了下来,心里开始对丈夫愠怒起来:“就知道忙,忙到十二点还不睡,这身体哪能吃得消呢!哎。”
一把富贵竹。去年过春节的时候,贾忠遥在回家的路上,顺手买了一把富贵竹。家里的花瓶已经空了好久,得让它发挥自己的功用。这瓶子需要发挥功用,而这生活也确实需要装点一下了。年前的那段波折,忠遥不愿提起,这是一段黑暗且充满屈辱的经历。贾忠遥此后不受控制地回忆,或许从十二月十一日开始,他才开始了自己真正的人生。
富贵竹的叶子绿莹莹的,很是让人舒服。贾忠遥从橱柜里取出了许久未用的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子,在水槽里胡乱冲了一下,随后往里注进去半瓶水。又拿来剪刀,将富贵竹的根部剪去了一段,用双手拢了一下这些花草后,便将他们插入了瓶子里面。贾忠遥心想:“先这样放几天,死了就扔了。反正也不贵,才五块钱。”
时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一个月过去了,这富贵竹还是老样子。两个月过去了,这富贵竹也还一样。三个月过去了,这富贵竹除了绿莹莹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后来,贾忠遥就不再去关注这些绿色的枝叶了,它除了绿色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让人能提起兴趣来。兔年春节来了,过去的阴霾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消散大半,剩下的伤口,贾忠遥决定自己“舔一舔,放起来。不能忘记,不敢忘记,也不需要忘记。”生活还在继续,只要身体还在,忠遥坚信:这,有意义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