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竹捏紧了拳头,指甲似乎都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他只求许燕宁不要再作贱自己,没想到,许燕宁今夜便又去了。
许燕宁无时无刻,不在践踏他的真心,他的自尊。
呵呵呵,他在许燕宁那里早就没有自尊了。
缙竹微喘着气息,盯着头顶的牌匾,大步跨上了脚下的台阶。
楼里的姑娘大多都见过缙竹,见他浑身戾气的走了进来,都不敢上前来。
新来的姑娘见到如此俊美的公子,摇曳着腰肢走上前来,正要攀上缙竹的手臂。
缙竹侧目怒视,周身的气息冰冷的像在冰窖,吓得姑娘立马收回了手,绞着帕子,低下了头瑟瑟发抖。
缙竹的唇角微启,冷冽的问道,“许郡王在哪。”
那姑娘哆哆嗦嗦的回答,“二...二楼...春雨房。”
缙竹闻言收回眼神,径自上了二楼,一脚踢开了春雨房。
只见许燕宁躺在榻上,衣襟大开,敞露着胸膛,正笑意盈盈的摸着一个小倌的脸颊。
缙竹的心顿时就像炸开了一般,他知许燕宁不喜女子,再愤怒都能保持理智,可现今伏在他腿上的是个男子啊。
许燕宁见缙竹来了,一丝意外都没有,甚至坐起身,将那小倌拉进了怀里,盯着缙竹的眼神满是得意。
缙竹真的要被逼疯了。
他冲了过去,一把扯过小倌的领子,不等小倌言语,便将人摔了出去。
一声闷响,那小倌直接撞晕了。
缙竹抓着许燕宁的衣襟,将人提了起来,以往强装的平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弑人般的怒吼。
“许燕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许燕宁半垂着眼眸,眼波流转却是讥笑,“本王做什么与你何干。”
缙竹气结,抓着衣襟的手指不禁收紧了几分。
是啊,许燕宁做什么都与他缙竹无关,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死皮赖脸。
念此,收紧的手指又不自觉的松了又松。
许燕宁一挥袖挣开,便与之相隔了数步。
缙竹愣愣的盯着脚下,只觉是横在两人当中的千里苦海,无论他怎么努力,即使他跨过了这苦海,许燕宁也会又退之万里。
片刻,缙竹抬起头盯着那张薄情的脸,说不出话来,他垂下了手,不禁冷笑起来,一声比一声苦涩,一声比一声哽咽。
许燕宁握紧了手,只觉得愤怒,冷声喝道,“缙竹!你凭什么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十年前是你先抛下我离开的!”
当时娘亲突然暴毙,他已经很难过了,缙竹还不声不响的丢下他,他恨极了。
许燕宁仅仅只是以为缙竹抛下了他,就如此伤害缙竹。
缙竹的心啊,碎无可碎了,他苦笑着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只是迫不得已,只能在暗中守了你十年。”
“这十年,我为你挡下了无数次暗杀,每当你睡得不安稳时,我更没有睡下过。”
“这十年,我眼睁睁的看你为另一个人心动,我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希望你幸福。”
说着,缙竹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这十年,只有这个被你丢掉的梅花香囊陪着我,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里面装的不仅仅是梅花,还有我对你的真心,我为你流的眼泪,我为你洒的血液。”
“我爱你,我不愿用这些我的一厢情愿捆绑你。”
“我求过你,求你不要作践自己,可你,一次一次践踏我的真心,我的尊严。”
“这十年我苟活着,心碎我便自己缝补,心痛我便自己忍着,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已经碎无可碎了,只有为你,我才感觉活着。”
“而你呢,好像不要了我的命,必不罢休一般。”
“许燕宁...许燕宁啊,你做到了。”
缙竹止住了苦涩,止住了哽咽,手中的香囊随即坠落,他心如死灰般转过身,摇晃着身子走了。
宁儿,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的心再也无针可缝了。
缙竹走了。
许燕宁跌坐在地上,他眼睁睁的看着缙竹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口痛的就像被钝刀凌迟般,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他捂住胸口,好疼啊,好疼,比江乐璟走的时候还疼。
他趴倒在地上,手指触到那个香囊,像触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放在嘴边。
是缙竹的气味,是酸的,是苦的,是咸的,是战栗了十年的心惊。
香囊微热,是缙竹的体温,许燕宁猛然的抬头,站起身来。
缙竹走了,他要去找缙竹,他要把缙竹找回来。
还未提步向前,便又被小榻绊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信纸,是缙竹掏香囊的时候掉出来的。
许燕宁抓起信纸,从地上爬了起来,连靴子都没有穿,便疯狂的跑了出去。
还来得及,缙竹还没走远,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