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的夜,常伴风雪。
苏尘居住的工棚破旧不堪,四处漏风,窗外的呜呜声在夜间像是讨命的恶鬼。
狗子蜷缩在茅草垛里,脑袋紧紧探进身子里。
苏尘出门时捡了些干柴,在狗子边上搭起一个简易的篝火。
火光照亮黑夜,并没有驱散黑暗。
但是依然给人一丝安心。
苏尘盘坐在一边,运起了少年此前偷偷修炼而没有成功的凡俗功法,久久没有动静,只有北风紧。
待北风稍歇,苏尘血气涌动,身上流过一丝暗流,暖洋洋的。
暖流所经之处,脏腑经脉伴随着一丝瘙痒,似乎在潜移默化地修复着少年残破的身体。
苏尘对身体出现的变化,十分欣喜,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多了一丝希望和信心。
经过几日的锻炼和系统反馈,苏尘的面色总归恢复了一些血色。
转眼间三月飞逝,苏尘每日努力地挖矿搬砖,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
经过多日摸索,苏尘对系统有了一丝理解,但不多。
说来惭愧,前世就是搬砖人,多少对系统有些认知,但等他真的穿过来了,才发现有点无所适从,并非向那些穿越前辈一样抬手如鱼得水。
但是有一点,每当苏尘搬砖结束之后,身体都会增加一份气血。
起初增加并不明显,加之身体孱弱,苏尘并没有感受到。
直到身体恢复几许气力,加大了工作量,才越发感受到这份神异。
为此还被守卫当众表扬,成为黑奴表率,成为矿区之新星,又被委托了更多的开采任务。
看来到哪里都一样,黑奴的命。
不过也有好处,有了明星的光环,感觉那些巡逻弟子都和颜悦色了些,哪怕只是错觉。
看到王婆婆挑着担子过来就知道是饭点了,苏尘拿着血汗钱,跟在几个魁梧的汉子后面,走了过去排队买饼。
在矿区吃饭要买的,哪天干不动活了,就只有等死了。
宗门供给一些稀粥根本吃不饱,吃不饱就使不上力气,使不上力气就完不成任务,完不了任务就没有薄薪,没有薄薪就默默等死...
苏尘拿着饼子走回工棚,远远就听到工人们的吆喝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工人趁中午休息时间掷骰子赌钱。
走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一些传统。
苏尘并没有兴趣,找个地儿默默吃着自己的饼子。
“哈哈哈,老子终于赚钱啦!”
“走,今儿个哥带你去潇洒潇洒。”
“嘿嘿,那就谢谢山哥了!”
苏尘蹲在一边,不想听他们吹牛打屁,但是笑骂嘈杂声音不断钻进耳朵里。
王大山赢了钱,喜不自禁,走路带风,看到苏尘也嬉笑两句:“呦,苏尘,今天吃的不错啊。”
说来也怪,王大山从来都是输多赢少,近些时日却好运连连,连赢了好几把,赌注也就越来越大。
苏尘见了,完全没在意,将狗子吃剩的饼子又重新揣到怀里。
深山无日月,岁月不饶人。
外界冬去春又来,落霞门矿山始终白雪皑皑。
苏尘每天勤勤恳恳工作,赢得几两碎银,混个温饱。
剩下几两碎银,全托王婆婆沽了二两酒,烧热了和狗子对饮几杯。
“小白,来干杯!”
“汪!汪汪!”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经过一年打磨,苏尘终于脱了病殃殃的身子,有了把子力气。
【姓名:苏尘;年龄:17岁】
【职业名称:黑奴(5000/100000)】
【技能L1:固本培元 ,舒筋活血,镇灾祛邪】
【技能L2: 功法:基础长拳(30%),内功:龟息大法(40%)】
勤奋搬砖一整年,苏尘终于得到意外之喜。
少年功法早就换成了龟息大法,苏尘勤修不辍,有了不小的进步。
反倒是拳法,因为人多眼杂,加之时间紧缺,缺乏实战,倒是慢上许多。
但是终究算是有安身立命的可能了。
想到这,苏尘放下酒杯,找个僻静之处练起拳法来。
呼呼拳风,卷起漫漫飞雪;气息翻涌,蒸蒸热气,惹得白雪消融。
苏尘打完一套,神清气爽,摸了摸酒袋,空空荡荡,难免自嘲一番:“又得想办法换些酒钱了。”
苏尘每月有两天的休息日,趁着这个空当接了一些杂活。
某个驻守弟子的院子该翻修了。
和一帮杂工开山运石,忙活半天总算结束了。
驻守弟子请了王婆婆来做饭,到了饭点,一帮人乱哄哄挤进去,稍不留神,就只能吃残羹冷炙。
苏尘拥挤着想去抢着那一壶酒,却被人捷足先登,抱着酒壶朝嘴里灌,周围一群人拉拉扯扯,酒洒了一地。
作孽啊!
苏尘心中一叹,只能作罢,再想去拿那只鸡。
哪还有完整的鸡,连鸡屁菇都不剩。
一步迟,步步迟,苏尘望鸡兴叹,无奈退了出去,从怀里掏出干粮慢慢啃起来。
一桌子好菜不过片刻就被消灭光了。
苏尘正自啃着干粮,发觉有人在身后扯着自己的衣袖子。
原来是妞妞,手里拿着细绳包裹的蒲叶,怯生生递给苏尘:“哥哥,吃。”
“妞妞怎么一个人,奶奶呢!”
“奶奶在收拾厨房,让我...让我把烧鸡给哥哥。奶奶说了。哥哥正是长力气的年龄,不能饿着。”
苏尘刚想拒绝,妞妞放下烧鸡便跑开了。
抬头看了王婆婆,老人朝着苏尘慈祥笑着。
苏尘避开其他人,吃了烧鸡,然后去和王婆婆道谢。
王婆婆坚决不收钱,还准备帮苏尘找活计。
听说宗门要大修宫殿,缺少工人,王婆婆死去的丈夫和杂役院的某个长老的侄子的奴才的奴才有点交情,看能不能牵线搭桥帮苏尘混个差使。
如果说成了,那真是天大喜事儿,至少暂时不用在这苦寒之地继续坐牢。
又过了些日子,经历了一些小插曲,苏尘白天黑奴上工,晚上偷偷练功,抽空和小白喝酒倒也自在。
只是这些日子,王婆婆和妞妞的身影却是愈发少见了,以前都是雷打不动上山卖饼子的。
没地儿买酒,只好去矿场公共商店买酒了。
哎,矿场商店贵得要死,一点不公道,在等两日吧。
又过几日还是没看到祖孙俩,苏尘没处买便宜好喝的酒,倒是听了一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王大山赌钱输了,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呐!再不还钱就要他的命!”
“切,你消息过时了,王大山把女儿抵给赖麻子换钱了。他老妈子都被气的卧床不起了!”
“什么!他个赖麻子一个黑奴还想充主子的款,学人家金屋藏娇?”
“你想想他背后是谁?听说这王大山就是被这帮人设局陷害的,亏他还把这帮人当兄弟呢。”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贫瘠陋室就藏不住事儿,里边的黑黑绕大家不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捅破。
苏尘没继续听下去,放下手里的扁担,独臂解开腰间的葫芦,但想到已经没酒喝了,复又停下动作。
戴上斗笠,向着黑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