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前几天的记忆，朝颜穿过大门，走过那座精致而巨大的雕像，穿越湖边的小径，找到了在楼下等她的沈雨萱。
她坐在走廊尽头的沙发上，看向朝颜的眼睛还泛着红。
“先别上去，他父亲还在。”沈雨萱拉着她坐下来，把怀里的信递给她。
“张成泽他......”朝颜握着白色信封的手微微颤抖着。
“割腕，抢救及时，没死。”沈雨萱轻轻把手覆在朝颜的手上，“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
朝颜捏着手里薄薄的信封，没有回答。
“你说话呀，你在生日会上抛下他，是去找傅总了吧？你知道不知道从那天之后他精神状态就很不好。”沈雨萱抓紧了她的手背，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深深的痕。
“那个女人联系你的吧？”朝颜看着沈雨萱眼里的一丝慌乱，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成泽在医院的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他。”沈雨萱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也不是要劝你怎么样，张成泽也只是想让你跟傅总分开，这三年来，他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不喜欢一个人就有错吗？如果他死了，你们都会觉得是我逼死了他吧？”朝颜把手抽出来，刚抬头，一记耳光就重重打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就是你逼的，你个贱人！”晚晚像个鬼一样站在朝颜面前。
“你干嘛！”沈雨萱站起来，狠狠推了她一把。
晚晚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没有再走上来。
朝颜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目光微沉，她看着她跟自己有着七分像的脸，眼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终于见面了，安南晚。”
“徐朝颜，他差点就死了，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她那张脸在做某些表情的时候有些不正常的扭曲。
“良心？你这种人配跟我提良心？你在背后算计人的时候你有良心？”朝颜冷笑了下。
晚晚把目光放到旁边的沈雨萱身上，又转回来，“沈雨萱害了你几次了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她嘴里多少实话，你知道吗？”
“朝颜你别信她，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沈雨萱紧张地扯了扯朝颜的衣角。
“怎么？玩挑拨离间那套？当初爬上傅辰宇的床想挑拨我跟他的关系，没成功，换张成泽了？”朝颜把信放进口袋里站起来，眼里是满满的厌恶，“你这张脸，真让人恶心。”
“张成泽喜欢啊。”
“一个替代品而已。”
晚晚突然笑起来，“你以为你不是吗？傅辰宇的前女友回来了吧？你以为你们不公开就没人知道了吗？”
朝颜皱眉，“你说的？”
“我只是匿名给她发了点消息而已。”
“安南晚，我劝你做事想想后果，你打我一巴掌，我没打回来，不代表别人不会帮我打回来。你非要跟我过不去，也该承担一下惹我的后果。”
“徐朝颜，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让你无法再作妖而已。”
“不会的，张成泽还需要我的。”晚晚的眼睛瞪的很大，深棕色的虹膜外面一圈的眼白。
“要不要仔细再看看我这肿起来的脸？”朝颜笑着朝她走了两步。
晚晚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你真可伶，永远都做不回自己了。”
晚晚怔怔地看着她，她知道她输了，她早就失去自己了，她甚至都快想不起来本来的她长什么样子了。
“张成泽想见你。”晚晚的肩膀垂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狠劲。“他情绪还不稳定，你别刺激他。”
朝颜没再看她，与她侧身而过。
沈雨萱看着朝颜的背影，纤细，挺拔，红底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段有规律的乐章。她有种突然不认识她的感觉。
“你斗不过她的。”沈雨萱叹了口气。
张成泽脸色苍白，异常消瘦。嘴唇像是广告里那些另类的涂着白色唇膏的模特一样，看不到一丝血色，而且，这唇膏，还拔干。
他看着朝颜眨了眨满是血丝的憔悴的眼睛，模糊而嘶哑地喊她：“你来啦。”
朝颜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你看看你，嘴唇比塔克拉玛干沙漠都干，少说点话吧。”
“朝颜，对不起。”张成泽清了清嗓子，还是很嘶哑。
“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没脸见我，干脆一死了之啊。”朝颜在他被子上轻轻拍了一下。
“是啊。”张成泽咧开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见过安南晚了。”
“朝颜我.....”
“不用解释，”朝颜握住他还夹着仪器的手，“你多说一个字，我都想怪你。你为什么总这么傻？”
“你的脸......她打你了？”张成泽眉毛一拧，苍白的脸多了丝愠怒。
“没事，不疼了，你流了这么多血，不要乱动。”
“不怪我吗？”张成泽反握住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你让我怎么怪你，我怎么怪你......”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气，他整个人的颜色都变淡了许多。
朝颜把脸埋在被子上，眼泪渐渐湿透了棉絮。
“我有没有说过，你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把你这破信收起来，我不要。”朝颜哭够了，把信扔到他身上。
“朝颜，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所以你舍得丢下我吗？以后谁请我吃饭？”
“舍不得。”
张成泽看着她那双迷人而又妩媚的眼睛，此刻还带着些许的红，像抹上了艳丽的眼影。她比三年前成长的更加美好了，只是他知道，他永远无法拥有她了，他只能用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等你好了，我们去吃火锅。”
“好。”
“去撸串。”
“好。”
“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好。”
他眼底的宠溺像一座巨大的漩涡。
那个下午，朝颜陪了他很久，直到他因为太过疲惫渐渐睡着。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瘦削的脸，小声地对他说：“下辈子，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