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巧巧同陈玉书二人勤勤恳恳地采了半个来月的草药,终于等到了崔赞的来信。
信里提到由于之前对古和村的百姓管控到位,及时阻止了时疫外延,后又有崔巧巧及时送来的对症良方,如今古和村的百姓大多已经痊愈。除了留少部分军队驻守外,众人也该打道回府了。只是崔赞毕竟是海德县的父母官,坚持要守到最后,这才暂缓归期。
崔王氏捧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一颗忐忑的心终于能够放下,只见她默默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欣慰地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想你爹一介文官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倒是让我小瞧了他。”
崔巧巧心中十分赞同崔王氏的话,崔老爹看着弱不禁风,却也真的算得上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了。
崔王氏每日算着归期,拉着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崔巧巧,将后院重新打扫了一番。为了感谢陈玉书和陈秀兄妹俩,她还特地打开库房,取了两匹压箱底的料子,想替他们做两身衣裳,以示感谢。
这可为难住崔巧巧了,她这辈子最多拿剪刀拆快递,从来没有做过衣裳,生怕将布料剪坏了,根本无从下手。
崔王氏见怪不怪,无奈地摇摇头道:
“从前你不爱女红,娘想着家中养着绣娘,倒也不必事事由你来做。可如今……罢了,还是娘来吧。”
早上崔王氏刚刚替陈秀量了尺寸,这会儿陈秀正兴致勃勃地守在布料旁,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料子,软滑舒适,便是海德县最大的布匹店也找不出这般好的。
崔王氏笑盈盈地看着阿秀,温和地说:
“阿秀,你替我找一件玉书的衣裳来,我好量量尺寸。”
陈秀连忙应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手中便拿着件陈玉书清洗干净的衣裳,崔王氏刚想伸手去接,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秀,怎么了?”
陈秀紧张地捏紧陈玉书的衣裳,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
“夫人,我想求您件事。”
“你说。”
难得见她露出这般怯懦的表情,母女俩一同看向陈秀,等着她的下文。
“夫人,我想跟您学制衣的本事。”话一旦说出口便简单多了,陈秀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在县衙的这段日子,我跟着您学会了不少本事,没想到您还会制衣。海德倒是有几位手艺不错的绣娘,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她们有本事,只是她们极其严苛很少收徒。
前些年,村里的一位阿姐被林娘子看中收为徒弟,如今在林家绣坊每月能挣五百文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崔王氏笑着说: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的手艺不精,恐怕教不了你太多。”
见崔王氏同意了,陈秀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忙上前叽叽喳喳地说:
“夫人也太谦虚了,您看您身上的衣裳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崔王氏被她逗得咯咯直乐,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思忖片刻便收下了陈秀这个徒弟。
见她们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崔巧巧默默地退了出来,生怕崔王氏太过高兴,还要将她顺带捎上。
她走了没几步,便瞥见陈玉书提着木桶,脚步匆匆地往小花园去,心中好奇的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在干嘛?”
崔巧巧突然出声,惊得陈玉书差点失手将手中的木桶也丢进池塘里,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说:
“崔巧巧,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我穿的是布鞋,又不是皮鞋,况且这都是土路,你倒是发个声音给我听听?”
崔巧巧嘿嘿一笑,走到他身边往桶里瞅了瞅,只见里边装着几十尾小鱼。只是鱼的个头太小,连炖汤都不够。
她环顾四周,这些日子风波不断,崔王氏完全没有心思打理小花园,任由这里杂草丛生。
可现在杂草都被收拾干净,连土地也是修整过的,原本枯败的池塘也重新种上了荷叶。她诧异地看了陈玉书一眼,莫非……
“不然呢?”不等她开口,陈玉书便知道崔巧巧要说什么,只见他麻利地将小鱼倒入池塘中,心情愉悦地说,
“等过两日我再找些桑树移栽过来,旁边再盖间茅草屋就齐活了。”
“桑……桑基鱼塘?”
崔巧巧立刻反应过来,陈玉书这是打算将县衙小花园改造成试验田啊。
陈玉书点点头,又指了指角落里一大片土地,侃侃而谈:
“那里我打算种些瓜果蔬菜,只是我在街上逛了好几天,连棵秧苗子都没见到。好在有点点通可以跟小橙花兑换种子,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我多换些来。”
“西瓜吧。”
想起甜美解暑的西瓜,崔巧巧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天知道海德的气候有多炎热,要是能吃上口冰镇西瓜,那该有多美啊。
“成。”陈玉书一口应下。
待几日后二人将桑树种下,盘算着要去哪儿找些蚕虫来,便听到身后陈秀兴奋不已地喊道:
“崔娘子,县令大人回来了!”
爹回来了,古和村的时疫解除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转身往衙门外走去。只是他们刚迈出花园,便被皱着眉头的陈秀拦下。
“崔娘子,您这一身怕是有些不妥。”
崔巧巧低头一看,原本洁净的绣鞋沾满了泥土,就连外衫上也有几道黑印子,这副模样着实不太适合。
“我换身衣裳就来。”
崔巧巧不再耽误,飞快地跑回房间,麻利地替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爹!”
崔巧巧好些日子没见着崔赞了,原本白面美须的中年美男子竟成了黑瘦的小老头儿,顿时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巧巧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精神了,如此甚好啊。”
崔赞却乐呵得很,拉着崔巧巧细细打量,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妻女说,可眼下却还不是时候,他领着崔巧巧来到一位身着铠甲的将领面前,介绍道,
“巧巧,这位是冯校尉,此番正是有他的鼎力相助,古和村的时疫才能这么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