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晚宴十分重要,崔王氏煞有介事地替崔巧巧精心挑选衣裙钗环,看着镜中端庄淡雅又不失俏皮的打扮,崔巧巧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前往花府的路上,崔巧巧时不时地拿出临时小抄,力求自己能将今晚要见的小女娘都记得清楚明白。
尤其是郡守花明修,膝下已有四男三女,其中长子长女已经成亲,眼瞅着就要当祖父了。
作为整场宴席的最高长官兼举办者,崔巧巧竟拿出当年面试时的状态,力求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千万不能拖了爹娘的后腿。崔王氏不愿打击她的自信心,也就由着她去了。
马车行至花府门前,没想到花明修竟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看见崔赞下了马车,立刻迎上前去,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崔弟,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风流倜傥。这位便是弟媳和巧巧吧,原本我早该去海德看看你,却被繁琐俗事缠身,竟拖到了今日。”
“花兄,你还是如当年一般爱说笑。”
崔赞审时度势,见对方态度随和,并未搬出郡守的架子,不免松了口气。
看得出来花明修是真的高兴,竟不顾二人如今身份的差距,亲昵地攀住崔赞的肩膀,开心地说道:
“走走走,快进屋里去。我备下了好酒,今晚不醉不归。”
崔王氏也没想到花明修是这般跳脱的性子,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之前她偷偷问花明修的喜好,崔赞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花兄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申氏见状,笑着对她说:
“让王夫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
崔王氏哪里真的敢往下接,只得笑着同她寒暄。尤其是申氏知晓她外祖家来自彤城,双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片刻工夫两人便熟稔了起来。
崔巧巧暗自咋舌,别看崔王氏平日里待在县衙不太与人交际,可当她真心想与谁交好,便能让对方立刻感受她身上散发出的温柔和善意,试问谁不喜欢同柔情似水的漂亮姐姐做朋友呢?
“你是崔巧巧?”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
崔巧巧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圆脸的小娘子,从那对与申夫人如出一辙的杏眼,崔巧巧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三娘子好。”
来人正是花明修与申氏的幼女花如蓉,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生得花容月貌,正好奇地打量着她,还止不住地赞扬:
“果真如是个美貌的娘子。”
花如蓉似乎也继承了她爹社牛的性格,竟直接走上前挽住了崔巧巧的胳膊,亲切地说:
“走,我带你去见我的闺中好友。”
“啊?”
还不等崔巧巧反应过来,她就被花如蓉拉走了。崔王氏本还觉得有些不妥,谁料申氏笑着劝道:
“崔娘子乖巧懂事,如蓉一见她就喜欢,还真是难得。不过小娘子们本就拘不住,便让她们单独玩耍吧。”
见她这么说,崔王氏拒绝的话倒不好说出口了,只得点了点头,缓步走进花厅,由着申氏向她引见安陵郡大小官员的夫人。
花如蓉拉着崔巧巧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院中。
“你们看,我把崔娘子带来了!”
这一嗓子可不像个郡守家的千金,崔巧巧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好。
看着眼前一般年纪的小娘子,崔巧巧可以肯定她一个都不认识,所以这位花三娘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不等崔巧巧提出疑问,对面一位身着桃花色上袄嫩黄色襦裙的小娘子急吼吼地问道:
“崔娘子,你可认识齐丽娘?”
她刚说完,众人齐刷刷地盯着崔巧巧,如此直白的眼神让崔巧巧有点想逃跑,可如今她身在花府,只得收回想要撤退的右脚,轻咳了一声道:
“我与齐丽娘曾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她是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
“啊?”
崔巧巧求助地看向花如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花如蓉也没想到纪香莲会如此激动,赶忙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些,别吓着初来乍到的崔巧巧。
见纪香莲被劝住,花如蓉将崔巧巧拉到一旁,歉意地说:
“崔娘子,刚刚那位娘子便是功曹家的女儿,功曹突然要娶亲,她一时难以接受,还请你千万别见怪。”
功曹家的女儿?
崔巧巧忍不住撕了一声,看起来她与齐丽娘的年轻差不多大啊。换位思考下,如果是她的崔老爹突然带回来一个与自己同岁的后妈,只怕崔巧巧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崔巧巧便释然了,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怜悯。
花如蓉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香莲的娘生下她没多久便得了重病,香莲从记事开始便没见到亲娘。可偏生听旁人说,齐丽娘与她逝去的亲娘有六七分像,这让她更加难以接受了。”
齐丽娘与功曹的原配有六七分像?
崔巧巧长大的嘴巴甚至能被塞进一整颗鸡蛋,这是什么狗血的替身文学照进现实啊。
果然,纪香莲呜呜咽咽地哭着,嘴里还忍不住抱怨道:
“我爹娘当初伉俪情深,因为娘喜欢吃荔枝,我爹还亲自挑选荔枝树种在院中。可爹如今却鬼迷心窍,为了迎娶齐丽娘过门,竟将荔枝树砍了做妆匣。
为了此事我与他闹僵了几日,他竟想将我送回外祖家,若不是姨娘劝着,你们就见不着我了。如今齐丽娘还没过门我便过得如此糟心,将来还能在她手中讨得好?”
虽不该问,可崔巧巧还是忍不住吐槽:
“功曹家还有姨娘呢?”
花如蓉亦是点了点头道:
“香莲的娘过世后,功曹心中悲痛万分,情深不寿不愿提续弦一事。可府中内务需要人打理,功曹便纳了香莲娘的两名陪嫁侍女为妾。”
崔巧巧都快不认识情深不寿这四个字了?她还当功曹真的为了亡妻守身如玉,而后看到与亡妻有六七分相像的齐丽娘,才再次动了心。
如今看来,连替身文学都算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