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巨响传来,韩遇动作微微一窒,只见高县尉撞破仓库墙壁,像个肉球一样被打飞,落地后狼狈的翻了十几个跟头才稳住去势。
还没来得及站起,花炀已大踏步追出,瞬息拉近距离,单手举起巨剑迎面劈下。
眼看高冬阳已避无可避,几枚冰锥突然从仓库里疾射而出,迫得花炀不得不撤回剑势护住要害,冰锥打在巨剑上溅起冰花,发出清脆的击响,逃过一劫的高冬阳急忙从地上爬起,躲到德桑身后。
花炀一击不中便不再追击,而是环顾战场的情况,随后转身看向破洞的仓库。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出,吕谦灵气外放边打边退,霉娘白袍飞舞越战越凶,二人所过之处,建筑如豆腐被切块,空气嘶嘶作响。
韩遇凝神细看,从体系来分的话,霉娘和吕谦都属于灵法师,作战时外放灵气,通过驾驭五行之力来对敌。
只不过两人的灵气性质不同,所以演化出的战斗方式也不一样。
霉娘编织杀生网更偏近战,而吕谦灵气量浑厚,更多借助外物来远程牵制。
孰优孰劣暂且不论,但只看修为和战斗经验的话,吕谦明显更胜一筹,完全带着节奏在走。
花炀也看出霉娘略逊一筹,她不再管高县尉,而是倒提巨剑开始游走,搜寻吕谦的破绽。
韩遇发动尸狗魄感知,发现有几只体型较小的毒虫正悄悄向花炀靠近,于是假装没看见,叫道:“德桑兄别光看啊,快派虫子去咬那个剑修,你们不会拿不下这两个女人吧?”
德桑正分神控虫,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花炀闻声警觉,看到了悄悄接近的虫子,于是吧唧几脚踩得稀烂。
德桑眼看偷袭失败,口中竹哨发出刺耳的音响,空中那百来只金翅巨蜂嗡嗡降下,将花炀团团围住。
“雕虫小技!”
花炀挥舞巨剑,将范围之内的金翅巨蜂纷纷拍落,不等飞起,又一脚一脚的踏下。
但是,想象中的爆汁没有出现,落地的巨蜂虽被踩入土中,但身体翅膀丝毫无损,它们甚至撅起屁股,对着花炀的鞋底一阵乱蛰。
“呃!”花炀轻哼一声缩回脚,愕然道:“这不是普通的虫子,是灵兽?”
德桑嘻嘻笑道:“此乃金翼蜂,云州特产,中品灵兽,我想你的脚已经开始麻木了吧?”
花炀奋力拍散不断靠近的巨蜂,动作明显有点变形,被蛰破脚的那条腿已然行动迟缓。
韩遇看得心中焦急,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虫子拍不死用剑气削啊,在想什么呢?
余光瞥见面露希冀的云州流民,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她是怕剑气伤到流民?
我的花大统领,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啊!
几声如破革撕裂的声音传来,花炀身子一侧的几只巨蜂四分五裂的坠落,原来是霉娘久攻吕谦不下,突然改变战术支援花炀。
二女背靠背站立,杀生网立刻纵横交错形成防御,将任何企图靠近的生物切成碎块。
德桑赶紧心疼的吹响哨子,将剩余的金翼蜂升到空中。
“你……还好吧?”霉娘怯生生问道。
“不怎么好。”花炀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她艰难脱下长靴和足袋,露出已经黑紫半截的小腿,以及正在流出毒血的足底。
德桑舔了舔舌头:“像你这样的美人死了实在可惜,要不,在下用嘴帮你把毒吸出来吧?”
花炀气得咬牙切齿,但面对羞辱又无可奈何。
吕谦淡淡道:“快点了结她们,想玩就把尸体做成灵尸,回自己房里慢慢玩。”
本是视死如归的花炀,闻言脸色惨变。
身为剑出无回头的剑修,她的剑心早就超越生死,甚至以战死为荣。
但同时,她也是个女人,视名节胜过生命。
炼尸人的手段她是明白的,能够向尸体植入灵虫,将尸体变成受控制的行尸走肉,说得好听点,灵尸是炼尸人作战的傀儡,但往难听里说,也是炼尸人手中的玩物。
花炀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要是落到德桑手里,会遭受怎样的屈辱。
“霉娘,如果守不住了,就将我碎尸万段。”
“好……”
二人的对话清晰落在围观流民的耳中,他们原以为官府终于派来高手,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现在看来又是一场空欢喜,心里甚至比之前更加绝望。
德桑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注入灵力后符文渐渐亮起。
只听嘭的一声,一间破烂木屋的门被撞倒,十几具面目全非的尸傀涌了出来,吓得周围流民纷纷躲开。
两息之后,流民中有人认出已经变成尸傀的亲人,悲痛的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大哭。
德桑符纸轻轻一挥,一具尸傀在亲人的注视下,义无反顾冲向了杀生网,然后身体就像掉在滤网上的豆腐,瞬间崩碎。
“爆!”德桑轻喝一声,尸块起泡爆裂,释放出浓浓的毒雾。
霉娘和花炀急忙屏住呼吸,但仍肉眼可见的痛苦起来。
德桑狂笑:“没用的,虽然不是灵尸,但也是我从百具凡人尸体里挑选出的尸傀,就算你们不呼吸,尸毒也能从毛孔进入身体!”
霉娘身体晃了晃,韩遇清楚看到杀生网正在绵软崩塌,二女虽然战力卓越,但遇上邪门的炼尸人,还是欠缺了应对的经验。
花炀绝望流下眼泪:“霉娘,快杀了我!”
霉娘努力举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绷直灵气丝线。
然后就听“叮”的一声脆响,从德桑的身上传出。
霉娘和花炀微愣,自杀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她们看到韩遇面无表情的一抬手,将手中匕首插向德桑的后心,可惜,似乎扎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德桑缓缓转头,露出嘲讽的表情:“没想到吧,我里面穿着师尊给的‘白兽甲’,就算是二境巅峰的剑修也刺不穿,你也不想想,我怎么敢拿后背对着你这个小滑头,我是故意在引你……咕噜……出……手……”
德桑略带嘚瑟的解说被腥热的液体噎住,然后从口中溢出流下。
眨了眨眼,德桑用手在嘴边抹了抹,放在眼前一看,鲜红鲜红的。
“血……?”
韩遇微笑点头,然后拔出铃铛刺,又在德桑肋部连插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