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彼此理解，彼此接受，却彼此无法说出口，且只能隔着人山人海，遥遥相望的爱情。

那是世界上第三种爱情，是相爱后在一起和无法在一起之外的另一种云淡风轻的感情。

Et j’ai fait le serment d’aimer sans espérance,

我宣誓，我爱着放弃你，不怀抱任何希望。

这是一百年前就有过的，被用语句记录下的，第三种爱情，而她曾经只能理解第三句。

她来自东方的教师说：“如果你能理解第一句和第四句，也许你就会明白这句诗背后的意义。”那时的老师穿着旗袍微笑着说：“它散发雏菊的香气。”

如今，她闻到了它的香气，那股香气沁人心脾又安然绝望。

她低下头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太美，却很快收起，就像昙花一瞬绽放又凋落，那一瞬惊艳了Z的双眼。

而她对Z说：“我们查查他们的账户吧，他们不可能把钱都放在银行，只要钱在金融市场里，我就能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

Z笑着说：“wow，你太自信了，这样可不好。”

玛格丽却盯着他不动摇：“我能做到。”

Z点点头，笑着看着她：“我试试。”

这个城市的另一边，约翰子爵正和爱丽丝公主通着电话。

“玛格丽的家今天爆炸了。”子爵说。

“她怎么样了？”爱丽丝公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没事，Z保护了他们。”

“他们？”爱丽丝抓住了这个字眼。

子爵叹了口气：“诺尔侯爵也在。”

爱丽丝眼神复杂：“他怎么样了？”

“受了些伤，不过不严重。”子爵说：“殿下，已经正式开战了吗？”

“嗯，”爱丽丝公主叹着气：“别无选择的开始了。”她笑着眼中带着向往的光彩，看了眼落日最后的余晖，在心里说：“天还会再亮起来的。”

“看来我也可以放下伪装了。”约翰握紧拳头。

“你要注意安全，老约翰。”爱丽丝皱着眉提醒他。

约翰子爵笑着说：“我已经在危险中活了很多年了，你更应该担心自己，不要忘了你的肩膀上还有人民和国家。”

爱丽丝沉默了一阵说：“我从来都没忘记过。”

“愿上帝站在我们身后，”约翰子爵如容还在战场上那样中气十足的说。

爱丽丝笑了：“愿上帝站在我们身后。”

电话放下，约翰子爵回过头来，洛顿公爵和席勒先生就坐在他的身后。

洛顿看着窗外的夜色，席勒沉默不语。

约翰子爵看着席勒说：“我们的确约定了建一条情报网络，但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这已经是无法控制的危险了，我只是帮助你重新建立你家族的产业，你不需要用命来回报我，我现在希望你起身走出去，从此你和你的伙伴与这件事无关。”

席勒笑了笑说：“我不记得我有过怕危险逃走的习惯。”

约翰叹了口气：“霍洛维茨，你是一个标准的绅士，但面对危险，需要的是嗜血的恶鬼，我不希望我一手扶持的令我骄傲的孩子丧命，我再请你一句，离开吧。”

席勒淡淡的说：“我拒绝，但容我声明。参与这件事的仅仅是我个人，和情报组织的其他三人无关。”

洛顿在一旁冷冷的说：“席勒，约翰是对的，你原本就是和这件事无关的人，况且，你留下随时都有可能牵连你的朋友，玛丽·斯文尼能企图绑架诺尔·阿尔兰奇来威胁玛格丽，就能绑架你另外两个朋友来威胁你。”他看了席勒一眼：“而且，我听说弗兰茨先生不是个有本事回击杀手的人。”

席勒沉默了，倒不是考虑要不要离开，而是在回忆，弗兰茨有没有拿过比装婚纱的礼盒更重的东西。

约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席勒，我在你公司的股份安排是，如果我出了意外，就转到卡塔利娜王妃基金会，我给你一个任务吧，很重要、很重要的任务。”

他转过身来看着席勒：“那个慈善项目，只要你还活着，你就要做下去，这是……卡塔利娜没做完的事。”

席勒看着他，两人在夜色中安静的对峙，过了良久，席勒闭上眼冷冷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然后他背过身去走了出去，在临走前回过头对洛顿说：“伯特和里昂他们我就接到我家去了。”

洛顿看着他温和的笑了：“多谢。”

约翰看着席勒月色下的背影，慈祥的感叹：“当年青涩的孩子，如今也长成值得仰慕的男人了。”

洛顿回过头看了远去的背影一眼，点点头：“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约翰哼哼的笑出来：“他就像我的儿子，正直善良，理性睿智又勇敢。”

洛顿沉默的低下头，说：“他在心里也许也把你当成了父亲。”

“我曾为自己没有孩子而感到遗憾，如今这个遗憾被填补了，”约翰说：“所以，洛顿，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是真的可能会死。”

洛顿说：“我从很多年前就决定了要结束父亲造出的罪孽。”

约翰点点头：“我早就察觉那股势力失控了，但是我没想到，夺走它的人是玛丽·斯文尼。”

洛顿问：“玛格丽真的是那两人的女儿吗？”

约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洛顿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两个坏种也能有个心地好的孩子。”

约翰笑着摇摇头：“孩子如何和父母没有必然关系的。”

洛顿点头，然后站了起来：“闲聊时间结束了。把杀手派出去吧，父亲曾经的手下，有几个人必须死。”

约翰点点头，苍老的声音盛着几分悲凉：“好”

他说：“洛顿，我想玛格丽和你很像，如果……，请你替我照顾她。”

洛顿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的父亲也是个人渣。”

然后转头走了出去。

约翰一人来到窗前，叹了口气：“今晚月色很好啊……”

自从她走后，他总是这样独自一人看着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