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了一路，刚进家门，凳子还没坐热。
肖冰哭喊着跑进院里，“王秀才，救救我娘吧！”
两人赶紧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
肖冰强压着哭腔，“我爹动手打我娘，出血了，我拦不住，帮帮我吧！”
林雅颂拉起肖冰的手就要走，王秀才拽住她的袖子，“这事儿你不要去。”
林雅颂回头质问他，“为什么？”
王秀才声音有些急，带了点愠怒，“在家里待着，我自己过去。”
林雅颂还想跟他们走，王秀才尽量柔声安抚道:“我自己能行。一会儿回来，我肯定要饿，帮我准备些吃的。”
不等再说什么，肖冰拉着王秀才就走了。
林雅颂不能跟过去，心里总是悬着，却也还是听话的等在家里，煮了点粥。
坐在厅堂，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林雅颂越想越害怕，害怕他一个书生没什么力气，与人动起手肯定要吃亏的。
实在是不放心，林雅颂点着往常王秀才等她时拿的那个灯笼，站在门口望着黑咕隆咚的街道，时不时听见一声狗叫。林雅颂弯腰捡起一块儿石头，攥紧在手里。
今天的月亮被笼了厚厚的一层纱，街里黑黢黢的。直到王秀才消瘦的身影走近，林雅颂才看见，赶忙跑过去，把灯笼怼到他面前，额头未干的血迹在烛光下发出微亮。
林雅颂拿手扶住他的脸，“低头，我看看。”
“没事儿。”王秀才想躲开她的手，不想让她看见。
林雅颂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微颤，柔声道:“让我看看。”
不再说什么，王秀才低下了头。林雅颂一手打着灯笼，一手轻抚着他的额头，查看伤势，“被什么东西砸的？”
“喝酒的杯子。”
仔细用手拨拉开碎发看了看，“还行，不太深。养两天应该就结痂了”
“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儿。”王秀才等她看完，向后退了一步，“回家吧！”
“等等。”林雅颂拿着灯笼从头到尾照着看了一遍，照到后背的时候，“这后背的印子，怎么回事儿？”
“肖家奶奶看我动手拦他儿子，就脱鞋追着我抽。她年纪大了，我不好还手，才让她打了我几下。”
林雅颂替他掸了掸背后的土，眼里蓄满的泪这时一起流了下来。
王秀才站着，听见背后的啜泣声，转过身来。
王秀才抬手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袖子沾了血和泥，又把手收了回去，轻声安慰她说：“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肖冰和他母亲我也安置在老宅里，不用担心。”
林雅颂自己擦了擦泪水，应了一声，“嗯。”然后拉起他放下的手，“回家吧。”
回到家中，碗里的粥已经凉透了。林雅颂想去再热热，王秀才端起来，就这么喝了，“太晚了，就这样吧。”
林雅颂端来一盆水，拿着一个帕子，浸水打湿后，替他慢慢地擦去额头的血迹，怕力道太重，林雅颂问他：“疼吗？”
“不疼，都没感觉了。”
擦完血迹，林雅颂又找来一块儿干净的布撕成长条，给他绕着脑袋，包扎住伤口，“这两天就不要让伤口沾水了。”
王秀才答应道:“嗯，好。”
收拾完后，林雅颂坐下问他：“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知道为什么肖冰要跑大半个村子来找我吗？”
林雅颂摇了摇头。
“因为没人管，没法管。肖冰的父亲打起人来，谁拦也不行。刚开始街坊邻居还有人去劝架，后来发现那人喝了酒就是条疯狗，谁不遂他的意，就咬谁，渐渐地就没人愿意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肖冰的爷爷奶奶疼爱儿子，也一直不插手。肖冰没办法，才跑这么远来找我。”
“那你还去？”
王秀才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林雅颂会去，她不可能坐视不管。可不代表她想让王秀才也去淌这趟浑水。
王秀才见她不答，“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我会管这件事儿，但同时我不想让你去涉险。”
林雅颂低头不语，等了会儿，“那你也应该让我知道你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就这么走了，让我等着，不也是让我在涉嫌吗？”
“知道啦，下回不会这样了。再说了你要相信我的武力值，那老酒鬼哪呢打过我啊！”
“你一个读书人，平时弱不经风的，谁信你能打架啊？”
“我弱不经风？我也是拜过武师的好吗？”
两人拌了两句嘴，看林雅颂情绪没什么问题。王秀才就催她去睡觉。
王秀才也回到自己的书房，脱掉衣服，看了看身上的青紫，庆幸道：得亏挨那几下重的是打在身上，能用衣服遮住，不然再让这哭包看见，明天眼睛得肿的睁不开了。
简单地擦了点药，王秀才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肖冰就来还了老宅的钥匙，“我娘怕离家太久再惹恼他，不肯再住，执意要回去，让我把钥匙给您送回来。”
“好。”王秀才收下钥匙，又问道：“吃了吗？”
肖冰摇了摇头，“回去吃。”
王秀才坐在小板凳上扒拉着炉灶中的火柴，肖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秀才看他站了半天，“还想说什么？”
肖冰站直朝他拜了一下，“谢谢您，王秀才。”
王秀才看了一眼，就又去拨拉柴火，“不用。桌上放着几本书，想看就拿走。”
“嗯。”
肖冰转身要往屋里走，王秀才提醒道：“小声点，别吵醒她。”
肖冰轻声说了一句，“哦。”心里想着：我就去拿几本书，哪来那么大声音吵人睡觉啊？
肖冰进屋拿上书，出来厅堂的时候，撞上了端着碗筷进屋的王秀才。
“碰！”手中的碗筷砸向地面，四分五裂。
“怎么了？”林雅颂的声音从右屋传来。
肖冰后退了一下，无辜地看着王秀才，无声说道：“不关我事儿，我先走啦！”说完拿着书跑了。
林雅颂披上外赏，就急急忙忙地出来，看见王秀才正蹲着收拾地上的碎片，“怎么把碗给碎了？”
“手没拿稳，晃了下神。”心里暗暗决定下次一定好好收拾肖冰这个倒霉孩子。
林雅颂拿过厨房的扫帚和簸箕，“剩下的碎渣子我来扫，你就别沾手了。”
“嗯。”王秀才把手中的大块碎片也放进了簸箕里，“我去厨房再拿两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