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人听到他的话,却没有半点回应,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
没有办法,伊宋只能走到女人身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婶婶,我去的地方很远,您跟着我会有危险,您还是快回去吧。”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无奈,沉默了好一会,小心翼翼的说:“没事,娘不怕,娘就是想看看你,你不用管娘。”
伊宋顿时有些头大,用带着恳求意味的语气对女人说道:“婶婶,我真不是您儿子,您别再跟着我了。”
听着伊宋的话,女人没有回答,默默的低下了头。
伊宋比女人高出一个头来,再加上两人站的很近,他也看不到女人的表情,从地上多出来的几滴水渍来看,女人应该是哭了。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伊宋叹息一声,一手托起女人的手臂,一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娘,我不走了,咱们回家。”
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又是熟悉的人影,伊宋和女人坐在床边,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铃铛,仰着头,和他讲着关于铃铛的故事。
女人说,这是她给自己儿子准备的庆生礼物,只是当年还没来得及给儿子带上,儿子就不见了,但她坚信自己的儿子只是迷路了,以后会回来的。
这不,他回来了。
女人靠在伊宋怀里,一直在和他讲述着以前的故事,直到伊宋捏着她的肩膀,对她说了声:“娘,我帮你洗头吧。”
女人这才停了下来,看着伊宋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水烧开,伊宋让她坐在木椅上,把头向后仰着,女人也很听话一一照做。
然后伊宋找来一个箱子,把木盆垫到和椅背一样的位置,看着刚好合适,才试着水温,用手舀着水,顺着女人的额头淋下来。
因为常年没有清洗,女人的头发有些发硬,而且有很多打结的地方。
为了不弄疼她,伊宋从始至终都在仔细的盯着她的头发,用手掌小心的揉搓,如果遇到发丝粘在一起的地方,则会用指尖轻轻捻开。
当伊宋替女人清洗发丝时,女人也抬着头看着他的脸,眼里是无限温柔。
等到女人的头发晾干,伊宋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理,想帮他把头发盘上。
可临到上手才发觉,自己很少碰过女子的头发,唯一的经验还是在山上学医时,给小师妹编过几次辫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盘,但是又不能任由女人的头发随风乱飘,咬咬牙,终究还是给女人编了一个女子模样的辫子。
虽然昨天在帮女人洗完脸后,伊宋就看出女人样貌不差。
但是当他给女人编完头发,女人转过身来,和他对视时,伊宋还是被震惊到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美。
虽然女人已经四十多岁,面色也因为长期饮食不善而变得枯黄,但他依旧能从她的眉眼处,看出女人年轻时妍姿俏丽的模样,虽不是闭月羞花,却也远胜小家碧玉。
过了少许,伊宋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连忙将女人扶回床上。
因为女人以前经常在河边等自己的孩子,长时间的蹲坐,让她的腰部和腿部磨损的有些变形了。
伊宋也看出来女人的问题,打算帮她按摩一下身上的肌肉,顺便趁着按摩的时候跟女人聊聊天,开导一下,让她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伊宋给女人按了一会身子,等按到小腿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抬头对女人说道。“娘,我要出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您在家待着,别跟我好吗?”
可当女人听到伊宋这句话后,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她本不想说话,但又害怕自己不回应儿子,儿子生气离开,就只能摇摇头。
“娘,我求求您了,我去的地方真的很远,路上太危险了,我没办法照看您。”伊宋满脸愁容的说道。
“娘不敢让你走,娘怕你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声音传进了过来。
“不会的,等我办完了事,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娘你想看我多久就看多久。”伊宋握着女人的手安慰道。
“你真的还会回来?没骗娘?”女人闻言抬起头,露出通红的双眼。
“真的,我怎么会骗您呢,我这次回来就是怕您担心特意来看您的。”见女人情绪有了变化,伊宋用力的点头道。
“其实我现在正跟着师傅学医,刚好最近师傅让我下山,所以我就跑来看您了,不过时间不多,我得抓紧赶回去,要不然我师傅就不要我了。”
当女人听到伊宋说师傅会不要他的时,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疯狂的摇起了头:“不能让师傅不要你,当药师好,你要当药师,你,你快回去。”
兴许是害怕,女人从床上下来,哭着把伊宋往门外推。
女人急剧转变的态度把伊宋吓了一跳,他也没想象到只是随口编的理由,竟会女人这么激动,用力的反握住女人的手,把她搂进了怀里:“娘别担心,现在距离师傅定下来的时间还有段日子,我还能在这里陪您一天。”
“真的?”女人抬头看着伊宋的眼睛,害怕的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真的。”看着女人的朦胧的眼,伊宋用了的点点头。
女人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慢慢松开手,顺着他的力气坐回床上。
“娘,其实我一开始就被师傅救了回来,只不过身子差,一直在山里养病,师傅对我也很好,只不过我一直想见见您,想听听您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伊宋靠着墙,让女人依在自己的怀中。
女人抬头看着他,嘴角微扬,虽无落雁之姿,确是无限柔情。
“嗯,你想听什么,娘就给你讲什么。”
女人给伊宋讲到很晚,家里没有油灯,伊宋便折了火折子代替,虽然有些浪费,但他做了很多支带在身上,应付过今晚,好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