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碎,这是第一次,以后贵族大人想吃血冻,我都会来找你的。”
伴随失血过多造成的耳鸣,羊兽人恶毒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荡。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像被畜牲般锁着。
等待黄泉的将是一次次抽血,直到他的血不再为贵族大人所钟爱,等到他再没有成为‘食材’的价值。
或许那一日到来,他会如垃圾般被抛弃,被毁坏。
未来,似是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
迟早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不知何时,黄泉眼中被紫色所覆盖,恐惧如潮冲击着每一根抽痛的神经,绝望笼罩身心。
或许是羊兽人疏忽了,或许是上天给的一次机会。
黄泉的嘴没有被封住,只要他狠下心,咬破舌头,便能结束这场噩梦。
但是,就这般窝囊的死去吗?
黄泉神情恍惚,他空洞的眼神看向前方。
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门。
黑门锈迹斑斑,仿佛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尝试反抗,而是要去憋屈的自杀?为什么,不试一试?”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扇门,黄泉绝望的心海中,仿佛飘浮了一根渺小的希望稻草。
它只是沧海蜉蝣,可它确实存在。
黄泉的眼神变得坚定,眼中似怂恿死亡的紫色,渐渐消退。
他看向前方,哪有什么黑门?
一切不过是他失血过多,虚弱产生的幻觉罢了。
但是,幻觉是假,希望却是真!
哐啷啷——!!
黄泉拼尽全力,向前挣扎着,锁链颤动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
在他的挣扎下,钉在墙上的锁链,似乎有了松动。
或许是自欺欺人的错觉,但却给了黄泉拼命的理由!
他拼命挣扎,锁铐勒在四肢上,随着他的挣扎,磨破了皮,鲜血从锁铐中流出,痛得他龇牙咧嘴。
可他没有停止,累了休息,休息够了便全力挣扎。
四肢的伤口,结了痂又被磨破,锁铐上染了血迹,地板上染了血迹,可他仍旧没有停止。
最痛的是喉咙,喉咙破了皮,鲜血顺着喉咙流下,染红了衣裳。
一次又一次,结痂磨破,喉咙与四肢的痛不曾停歇,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伤口上撕咬,堪比酷刑。
他的四肢痛得麻木了,喉咙痛得说不出话。
可黄泉,没有放弃!
那一抹希望渺小,却如同黑暗中的指明灯,指引着他!
踏、踏、踏——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中除了锁链颤动的脆响,再次响起了第二个声音,那是走动的脚步声。
黄泉的动作止住了,那脚步声宛如重锤,一次一次的敲击着他的心。
被遗忘的恐惧,在这一刻宛如狂潮,席卷归来!
“小杂碎,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响起,羊兽人出现在牢房外。
他打开牢门,黑乎乎的小眼珠中充斥着恶意。
他迫不及待的等待着第二次抽血,他想要看到黄泉恐惧、绝望的眼神。
恐惧如潮,冲刷着心灵。
黄泉的理智逐渐模糊,仿佛下一秒,便要被恐惧的本能覆盖。
可这时!
他狠狠咬住了舌头,舌头连心,剧痛从舌尖传出,那股剧痛压下了恐惧的本能,让他恢复了理智。
鲜血从口中流出,他看向羊兽人,没有半分畏惧。
“小杂碎!敢蹬我!”
羊兽人大怒,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眼神!
他冲上前,想要一巴掌抽过去。
黄泉拼命向前挣扎着,反抗着,年幼的身体在这一瞬,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哐啷——砰!!
不屈得到了回应,短暂的一阵锁链颤动声后,墙壁处传来几声低沉的闷声,那是钉在墙壁的锁链,被强硬拔出来的声音!
“去死!”
黄泉怒吼,声音因喉咙被磨破,嘶哑难听。
他全力挥舞着双手,手铐上的锁链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抽在了羊兽人的脑门上!
羊兽人双眼圆瞪,如绿豆般大小的黑眼珠,像要从眼眶中爆出来。
下一秒,羊兽人轰然倒地!
看着被击败的羊兽人,黄泉大口喘息着。
这个抽他血,带给他无尽恐惧的罪魁祸首,被他打败了!
这一刻,心中的恐惧随着羊兽人的倒塌,如退潮般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想起羊兽人那次的恶行,想起他抽自己血时狰狞的表情,想起他充满恶意的笑容……
黄泉心中愤怒不可遏制,他看向了羊兽人的腰侧。
那里,有着一把厨刀。
杀了他!
杀了他!!
心中,似有一个恶魔的声音在低语。
黄泉双眼怒瞪,宛如暴怒的恶魔,他抽起羊兽人腰间的厨刀,眼中因愤怒逐渐布满了血丝。
血丝中,隐隐还能看到一抹紫色。
“死!你该死!”
黄泉大吼,没有一刀刺穿喉咙、心脏等要害。
他仿佛发泄般,一刀刀划破羊兽人的身躯。
血肉翻起,鲜血淋漓,羊兽人同行过来,他开口发出惨叫哀嚎。
他在求饶,他在求黄泉宽恕。
“宽恕?当初抽我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宽恕我!?”
黄泉咆哮,一刀刀刮在羊兽人的身上,折磨着他。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他的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如同一个陷入疯狂,彻头彻尾的疯子!
到了后面,羊兽人已经无力哀嚎了。
满身的伤口,鲜血四溅,失血过多的他只求黄泉能给他一个痛快,让他不再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
但黄泉仿若未闻,他的眼中充斥着病态的疯狂。
他要报仇,他要一片一片刮去羊兽人的血肉,将他折磨致死!
他抬起刀,想要挖去羊兽人的眼睛……
【尊敬的鬼城之主,请克制!】
脑海中,一句话忽然响起,它仿佛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陷入疯狂的黄泉,呆在了原地。
他看着羊兽人,不可置信的呢喃:“我到底在干什么?”
恶有恶报,羊兽人折磨他,确实该死。
但他从来不是残忍肆虐的病态疯子,即便是复仇,他也只会杀了对方,不会如此折磨,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种残忍的手段,堪比透明鬼。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
杀了他!
折磨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冲突在加剧。
黄泉一时举起厨刀,露出疯癫笑容;一时放下厨刀,满脸挣扎……
哐啷——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松开了手。
厨刀掉落在地,黄泉从挣扎中恢复过来。
他的身躯,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从一个十岁小孩长成了十八岁肤色苍白的消瘦青年。
他记起来了,他是黄泉,拥有着鬼城的黄泉。
这里是噩梦,是鬼童编制的噩梦。
“恐惧疯狂……让人在恐惧中沉沦绝望,死在恐惧之中。若能克服恐惧,便让人陷入仇恨,在仇恨中疯狂的折磨仇人,然后死在自己的疯狂之中……”
黄泉低喃,他抬起手,手上早已鲜血淋漓,满是刀伤。
他折磨羊兽人的每一道伤痕,都会反噬自身。
恐惧疯狂,这便是鬼童的诡异,宛如噩梦。
不是袭击身体,而是直击心灵的诡异!
防不胜防,一旦沉沦,必死无疑!
若非有门灵种下的那颗种子,黄泉恐怕也难逃一劫!
他没有看奄奄一息的羊兽人,而是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身后的墙壁上,锁铐锁住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鬼童。
这是黄泉的噩梦,同样也是他的噩梦。
一步步走向鬼童,黄泉喃喃自语:“这场噩梦,该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