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舒云他说完就在手机上设置备忘录。这种仔细的态度真叫罗真真竖起大拇指。
“你们都要上班,我这里提前一点说,你们好安排,好错开时间,毕竟人齐聚餐才有意思嘛。”罗真真解释着,他也特意留锦舒云的的表情。
他看着锦舒云的微笑并没能看出些什么,瞧锦舒云记录完也就放人去上班了。
范自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罗真真运动、拉升之后还和路边的小摊贩聊了会闲话才见到人从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里下来。
他抽着烟,耷拉着眉毛,显然是心情不佳。衣服上还有土,脚印上也是山泥的印记。
显然就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的这身衣服好像尺码偏小,凸显出他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很是滑稽。
罗真真上前打招呼,范自强少有的冷漠,哼了声就要走。
“强哥,我给你买了早饭,吃点吧。”罗真真拉住对方,送上在路边摊买下的豆浆包子。
范志强本想拒绝,可他好像也见不得罗真真这么热情,也就接过了包子,吃了起来,也就给了罗真真和他说话的机会。
“在泥地里摔了一跤,真是要了老命。”范志强自顾自的说的。
罗真真打了个哈哈,眼神打量着他,思考着范志强在冷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灰头土脸的。
不过他没明说,只是说要聚餐。
罗真真说“过几天桂香节我想请大家吃个饭,就全体的租户。你看有时间吗?哥。”
“到时候再看吧。”范志强听罗真真说完就走了。
罗真真也不好留,只得作罢。
他要等的人都走了,罗真真也就收拾上楼,在楼梯里上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不像方非尽那样,能处理好这些需要沟通的问题呢?
自己遇见脾气不太好的就说不清什么话。
本想调解下关系,没想到对方直接摆了个臭脸。
同时,他也打定主意,稍后要用上帝视角看看能不能再从对方身上看到更多的细节。
回房间洗漱一番后,罗真真收到了阚深发的消息。
他没想到的是,阚深发的是:我到楼下了。
这让罗真真整个懵住。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罗真真赶忙问: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吗?
阚深没有再回复,罗真真打开上帝之眼,金色的眼睛看到了阚深已经在401里。他只好戴上帽子,冲上4楼,敲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的门。
毕竟之前送阚深去医院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罗真真一边敲,一边回忆起医生说过的,他这肿瘤随时会破裂,也就是随时会死。
阚深有气无力的开了门,他知道是罗真真,开了门就回到了床上。
“你回来做什么?”罗真真关上门质问:“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你是怕我死在你的公寓里,没有人敢租吗?”阚深看了一眼罗真真,虚弱的闭上眼“我有钱,大不了我把这栋楼买下来。又或者,我让我家那个老头给你置换一栋,不耽误你赚钱。”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罗真真也急了。
他哪有阚深说的那个意思?他明明是在担心阚深的身体。作为朋友,他不想对方那么快死去。
他坐在阚深的身边,看着虚弱的男人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说道“好好接受治疗好吗?命只有一条啊。”
“我找过医生了,就算手术了,我也只有10%的几率活下来。”
“还要担心复发。”阚深总算是看着罗真真说话,他勉强笑了笑。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和正常人没有差异的。
罗真真盯着他的双眼,空洞又无神。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阚深继续说“手术得花很多钱,术后还得有人看护。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见到我们家老头。我觉他恶心。”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父亲。他不会希望你死掉的。”罗真真握住了阚深的手,这一刻他是站在阚深朋友的立场上说的。
“确实,他是不想看到我死掉的。”阚深想到了什么,冷笑起来。
他说“我是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也想活着啊。”阚深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逃避什么。罗真真想把他直接扛回医院,但他又怕那颗肿瘤直接破裂。
犹豫中,阚深说话了。
他说“我和老头有个约定,我们共同保守一个秘密,可他违约了。”
阚深的这话像是挖出了心脏,虽然罗真真肯定听不懂,但这是他第一次说给第三者听。
“这个秘密肯定是关于银小姐吗?”罗真真直言不讳。
“是啊。一个她和我都不想被发现的秘密。”阚深苦笑“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大,但我相信,她最爱的人一定是我。”
“她肯定不想我知道。”
“我也相信。”罗真真顺着阚深的话往下讲:“既然你知道银小姐最爱你,那么你怎么舍得先她而去?”
“我和她注定是不会在一起的。”阚深有气无力的说着,他抬手,让罗真真给他递水。
水杯捧在手里,喝了一小口之后,他继续说“一个人的外表可以改变,但内在怎么会变?我知道她爱我,可我怎么敢接受她。”
“难道是因为她和你父亲……”罗真真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吞了半句下去。
阚深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那算什么,比那更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我都经历过。”
“换句话说,银小姐有多爱我,她就有多恨我们家老头。”
“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啊?”罗真真说道,他接过阚深递过来的水杯,放在床头。他见拗不过这人,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候银小姐在门外敲门。喊着说: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想约去老城区的游乐场,桂香节那里应该和以前一样漂亮。我等你。
说完她往门里递了什么东西,转身下楼。
走了几步她有折返回来说:不见不散。
罗真真被阚深哀求的眼神制止,他没出声。
等银小姐走后去帮阚深捡起了递进来的东西。
阚深一眼就知道了那是张门票,罗真真看着流泪的阚深心里不是滋味。
哪怕他没有爱过,但这不妨碍他共情与阚深。
上帝可真残忍,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只管相遇,不管偕老。
“你要去吗?”罗真真明知故问。他知道阚深一定会去,但他还是假想着,如果不去呢,如果能去医院呢。
“去啊。”阚深回答。
“我想你去医院接受治疗。”罗真真说出了心里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你的事告诉银小姐。”
“不要这样做。”阚深哀求似得,想坐起来却又没什么力气。
他说“我把你当朋友,我求你不要管我,就让我凋谢吧,就让我腐烂吧,就让我在最后一次为她盛开,凋谢,腐烂吧。”
突如其来的舞台剧的腔调让罗真真不习惯,可他也读懂了这就是这个名叫阚深的【浪漫】。
或许没人能懂他,但在他眼里,哪怕是自己的燃尽,那也曾璀璨过。
“那我陪你。”罗真真陈恳的说“也好给你打掩护。毕竟你现在那么脆弱。”
阚深犹豫了一阵,随后答应。
罗真真要走,他不愿意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枯萎。
阚深说着谢谢,而罗真真回头问之前问过方非尽的话: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拥有还是祝他幸福?
他没想听见阚深的回答,问完就走了。
隔着房门,阚深幽幽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罗真真失落又觉得喘不过气来,捏紧了拳头。
原来爱,并不能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