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时候,常迟又跟着李承泽和沈清和出了宫。
照例与昨日一样,几人先到了驿馆,然后再一齐出发去城内灯会。
等到了地方,这晚上的人竟然比白日的还要多上许多,马车都进不去,只能停在了外面。
沿着正兴街主街一条路上都摆满了花灯,明珠池就在正兴街的尽头。
几人便将马车停放在了正兴街头上,步行着沿着人群往前走。
人太多了,李承泽便拉着沈清和,常迟跟在沈清和的后面。
原本宇文轩是走在李承泽的边上的,可是走着走着宇文轩就被挤到了李承泽的后面。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宇文轩是与常迟并肩而行的。
常迟也不想,结果刚想跟他拉开点距离,就被身后的人一个又挤到了前面去。
那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说:“姑娘你往前走走啊,别留个空隙出来啊,人这么多,一会儿该与家人走散了。”
结果这个时候身侧的人也把她往里挤,后面和右边的双重夹击之下,加上她本身失去了功夫,结果险些一个身子不稳栽倒。
好在被身边的人伸手及时扶住了,这才重新站稳了身子。
常迟吓的连忙从宇文轩的怀里离开,“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宇文轩脸上挂着笑,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常迟姑娘客气了。”
人群这边的动静自然也都全部落在了高楼之上轩窗半开之人的眼里。
李景烨狠狠关上面前的窗户,他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往门外走,暮雨连忙跟上。
见他已经在下楼,连忙问道:“主子,我们也要跟着一起么?”
李景烨颇有些气急败坏,“此时还不去,要等什么时候?”
暮雨连忙跟上。
——
这边常迟跟着沈清和他们挤过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才终于是到了明珠池畔。
到了明珠池畔的人也多,但是不像在街道上那么拥挤了。
在这里主要是沿着河堤走走,或者是在河里放放河灯。
到了地方,只见河堤上都是三五成群手握花灯游玩的,或是在河边上放河灯的。
他们几人来了,自然也不是来干逛的,便让人去买了河灯来。
沈清和似乎对放河灯格外的有兴趣,拉了李承泽就要去放河灯。
但想到宇文轩还在,又邀请他道:“殿下不若也随我们去放放河灯?”
宇文轩看着在河岸上放花灯的都是一对对的,笑着拒绝了。
“你们去就好,我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两人也没怎么客气就去了。
等到他们走了,河岸边便只剩下常迟和宇文轩了。
宇文轩还刻意往常迟身边挪了挪,福宝想要开口说话,被宇文轩一个眼神又给瞪回去了。
福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得,合着之前他那是白白在浪费唾沫星子了,他家殿下是半点没听进心里去啊。
宇文轩凑到常迟身边,低声道:“常迟姑娘想不想去放河灯。”
常迟原本在心里挺感激宇文轩当时站出来救了她的,但是现在宇文轩这太过明显的热情,又让她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了,我对放河灯没什么兴趣。”
宇文轩一笑,“这么巧,正好我也没什么兴趣,不如我们去玩点别的。”
说着一把拉过了常迟的手,常迟想要挣扎,结果根本挣脱不开,就这么被他拉着往前。
李承泽带来的人视线全都在保护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危上了,而恰好常迟他们站的地方有些黑,河堤上又不时有来往行人。
常迟就这么被他拉走了。
身后的逸舟和福宝想要立马跟上去,结果被宇文轩一个锐利的眼神又给瞪了回去。
两个人楞了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没见人了。
福宝有些害怕,使劲拍了逸舟一下,“还楞着干嘛,赶紧跟上去啊。”
逸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宇文轩拉着常迟的手,两个人穿行在拥挤的人群,常迟的手被他攥的很紧,剧烈的奔跑间,她沉寂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眼前是热闹的街市,耳边全是欢腾声。
常迟在这一刻猛然惊觉,自己有多久都没有这样在人群里畅快奔跑了,她的唇边不由自主的浮起了笑容。
手心里因为快速的奔跑而起了汗,但前面的那个人始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为她在拥挤的人群里挤出一条道儿。
原来被人保护着是这种感觉。
常迟觉得自己沉寂的心,好像开始泛起了点鲜活。
像是一棵已经枯死了的树,慢慢又开始冒起了新芽。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两个人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宇文轩指着摊子前一个花灯,然后付了钱。
最后他将花灯递到了常迟的跟前。
常迟愣了楞,没有伸手去接。
宇文轩笑的很温和,像花灯里的灯光一样,莹润又带着些暖意。
“喏,送给你了。”
常迟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刚刚就见你看着这盏花灯,我想你一定很喜欢。”
常迟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他便已经记在了心里。
“多谢。”
常迟伸手接了过去。
两个人此刻就混在汹涌的人潮里,摆脱了身后跟着的人,就像这人群每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人。
常迟提着她的小花灯,跟这普通的小姑娘一般无二,没有什么指令,身上也没有背负着谁的性命。
宇文轩是个很懂得照顾姑娘的人,人群虽然拥挤,但他一直小心护着常迟,没有让人撞到她丁点。
两个人沿着人潮漫无目的往前,见着有意思的玩意就上前去看看,可等到宇文轩想要掏钱去买,常迟却又将那些东西放下了,继续往前。
宇文轩在这个姑娘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属于小姑娘家的沉稳气,就好像她的人被一种什么无形的东西禁锢着,变得不像自己。
宇文轩觉得她有时候很像悠儿,有时候又跟悠儿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热闹终有尽头,两人走出了街市,离开了拥挤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漆黑无人的街巷。
常迟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