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迟虽喝了酒,但脑子还清楚着,在最后的分别时刻她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常春杏。
或许这将会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太舍不得她了,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已经跟恶魔做了交易,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常春杏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语气有些嗔怪的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常迟不管,反正她喝了酒,可以借着酒劲儿使劲跟她撒泼。
“多大了也是你女儿。”
常春杏抱紧了她,手轻轻拍她的背,“回去了好好过日子,有空了就来找娘,我还给你做好吃的。”
虽然她的手艺很一般,可那是母亲的味道,可惜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吃了。
常迟不由哭的更厉害了,她再没忍住哭出了声。
常春杏和李景烨都被她给吓了一跳。
因为常迟从来没有这么放声大哭过,她总是倔强的,即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会强行将它们都咽下去。
常春杏有些不明所以,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你这孩子喝醉了怎么这样。”
常迟还是在哭,常春杏看着她哭忍不住自己也想哭。
李景烨在边上看着两个女人哭,觉得有些烦。
“她喝醉了,那我就先带她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常春杏抹了把眼泪,“哎,好。”
两个人重新坐上了马车,想到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常迟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马车启程,常春杏站在门口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马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常迟这才转过了头来。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喝酒的缘故,也或许是想到了这是一场最后的离别而心生难过,亦或者二者相加。
李景烨看着马车都走了很久了,常迟还在哭,心里更加烦闷。
“哭什么哭,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常迟不理他,继续哭。
李景烨气的攥紧双拳,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大声吼她让她别哭了,还是应该威胁她再哭就杀掉常春杏。
可是最后他却觉得这两个好像应该都不行。
最后只能忍了又忍,扔出一条帕子,恶声恶气道:“别哭了,本来就长的不好看,一哭就更难看了。”
常迟毫不客气的拿起他的帕子使劲的擤了下鼻涕。
李景烨眉头皱的死紧,一脸嫌恶的看着她,仿佛她是多么脏的东西。
俗话说酒壮人胆,常迟报复心起,将擤完鼻涕的帕子重新递回到了李景烨的面前。
“喏,还你帕子。”
李景烨的脸都快要黑成了锅底,“扔远点!”
常迟听话的掀开了车帘,将手里的帕子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李景烨双眼都要冒火了,看着常迟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来,他长这么大就没把帕子给过旁人,刚刚是看她哭的太难看,这才给了她,现在竟然就这么给扔了。
可是话也是他自己说的,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在心里气的要死。
常迟假装看不出他脸上的怒火,干脆直接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只是闭上眼睛假寐,结果马车摇摇晃晃的,还真把人给摇瞌睡了,常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原本答应了她的要求,让她看完了常春杏,就该送她回宫去了。
可是现在,李景烨看着面前熟睡的人,还有浑身的酒气,这送肯定是不能再送回去了。
这万一再被人看见了,他秋狩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该被人给怀疑了。
“回府。”李景烨冲着马车外面的暮雨吩咐了一声。
暮雨很快也在马车外面回应了声。
等到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临安王府门口,李景烨看了眼还在睡的人,想要叫醒她,但手伸到一半,却想到了若是他们两个就这么一起从正门走了进去,一定会有人去告诉父亲。
为了避免再被训斥,李景烨对暮雨吩咐道:“就说我喝醉了酒,让人将马车从侧门直接赶进院子里。”
暮雨照做了。
马车在他的院子停下后,李景烨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面前的人。
“到了,醒醒!”
常迟没有醒来的迹象,李景烨越发不耐烦,“再不醒来,我现在就将你扔下马车去!”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醒,她呼吸均匀,双颊上因为喝酒都染上了坨红,模样看着倒真有几分可爱。
李景烨没忍住伸出手,偷偷的在她脸颊上戳了戳。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噌地将手收了回来,连忙就要下车,可结果还没等他走两步,衣服袖子就被人一把给拽住了。
“你上哪儿去,别走!”
面前的人应当还在睡梦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李景烨无声的瞪了她一眼,要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可喝了酒的人劲儿还挺大。
他一使劲往回拽,她就用上了两只手,将他的袖子拽的死死的。
李景烨险些都要怀疑她这是在装睡了。
“给我松手!”
但面前的人依旧是静悄悄的。
“再不松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常迟还是一动不动。
最后李景烨败下阵来,只能转身回去将人一把抱下了马车。
暮雨站在马车旁,见马车里的人迟迟不下来,而好不容易等到了人下来,却是他家主子抱着人姑娘下来的。
暮雨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最后他十分有眼色的让车夫赶紧将马车赶出了院子,再对着守在院子里的其余人小声叮嘱道:“今晚都给我守在院子外面,不要靠近屋子。”
有人不解问道:“为什么啊,这万一主子发生点什么事儿,我们没能及时发现可怎么办。”
暮雨狠狠一拍那人脑袋,“你这是个榆木疙瘩吗?难怪挺大年纪了还在打光棍。”
那人只能悻悻闭嘴,摸着发疼的脑袋跟着去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