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迟默默将身子往门口移,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砰地巨响,接着这声音便此起彼伏。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结果就看到李景烨竟然直接拿头去撞墙壁。
头上都冒血了,他好像根本就没感觉似的,还要继续再撞。
在常迟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门外的暮雨已经疾步冲了进来,一把将李景烨拉离了墙壁。
李景烨猩红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头豹子,透着股凶恶。
“你放开我!”
暮雨不敢放,怕他再撞墙。
“你冷静一点,常迟姑娘还在这儿呢。”
李景烨像是这才想起来常迟还在这里,他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像是个犯错误的小孩,有些不敢看暮雨身后的常迟,但又忍不住想要看。
模样看着就像是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
可这人哪里就是什么小白兔了。
暮雨将人拉到边上的凳子坐好,又给他去弄额头上的伤。
在这期间,李景烨的眼神却是一直落在常迟的身上的。
这期间,他还不停的催促暮雨。
“好了没,快一点,我其实一点都不疼的。”
暮雨手上动作没停,嘴里也跟哄孩子一样。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可是李景烨没耐心了,他站起来,就将暮雨往门外推。
“好了好了,你出去,赶紧出去。”
暮雨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结果就这么被推到了屋子外面,随即门砰地一声就被关上了。
屋内顿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李景烨不安的搓动着手指,“我……我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但随即他又马上睁大了双眼去看她,“我保证我就是偶尔,不经常这样的。”
常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但内心也平静不下来。
李景烨的精神上似乎出现了错乱,说的话也颠三倒四,整个人的表现跟他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的话,很有可能不久的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可是亲眼见到这样的他,常迟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内心甚至有些悲凉。
他这样活着的确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一个人精神上折磨的痛苦是远超于肉体上的。
他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可是作为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临安王尚能得到痛苦的解脱,他们却只能在这个世上痛苦煎熬。
常迟不是同情李景烨,而是在这一刻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些自己的影子。
他们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同样都有着不被父母所爱的悲惨童年,可是她与他却能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这又不能完全归罪于父母。
是对是错,她到现在也有些难以想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决定不了出生,但每个人却都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是在罪恶的深渊里一去不复返,还是心向光明。
而在这个选择题上面,李景烨选择了前者,而她选择了后者,这就是他们截然相反的人生,也就注定了他们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现在错误被扳回正轨,一切也回到了起点。
“好了,我也该走了,日后……”她顿了顿道:“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李景烨听到她这话,顿时就激动的扑了上来,“我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嫁给别人,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之前不该对你做那些事,伤害了你,你要怎么大骂我都认了,我只求你不要不再见我。”
他的手抱的死紧,常迟想走也走不了。
眼看着他的神情又开始陷入到了癫狂之中。
“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我之前那么对你,所以你还恨者我,那……那我……”
他们此刻身处的地方,就是李景烨曾经的书房。
他从桃花村一路到了京城,这些日子一直就藏在这里。
常迟眼看着他就去扳动开关,面前的那堵矮墙就开始一点点的在她面前打开。
曾经的那个噩梦再次袭来,常迟还是忍不住白了脸色。
她很怕,以为李景烨丧心病狂的想要将曾经的再来一遍,想要再次囚禁她。
她撒腿就要往外面跑。
可跑了两步,发觉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她转头,就发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常迟眼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疯批在她面前跪下,然后亲手将那根铁链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
常迟呆立当场。
她看着李景烨的满脸的眼泪,还有混杂在脸上的鲜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李景烨目光虔诚又恳切的就那么望着她。
常迟的心口一窒,却在下一刻头也不回的转身冲出了屋子。
身后传来了铁链声,还有惊呼嘶吼般的声音。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压抑里还带着呜咽。
常迟一口气走到了院中央,这才冷静了下来。
暮雨就守在院门口,见到她出来,再听到屋里的声音,连忙就冲进了屋。
屋里李景烨已经被那条铁链勒的面色青紫,可他的目光与方向都死死盯着门口。
可那个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铁链紧紧的绷直了,在这么下去,他就会被勒死。
暮雨连忙拉着他的身子往后拽了拽,然后就想要将他脖子上的东西给他取下来。
结果刚拿出钥匙,就被李景烨啪地一声给打开了。
钥匙滚了出去。
暮雨已经有些无可奈何了,“主子,你冷静点,她已经走了。”
李景烨狼狈的坐在地上,他的双手抱着头,五指分开使劲儿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暮雨一看他这样情况又不对了,连忙劈手就将人给敲晕了。
焦躁不安的人这才冷静了下来。
然而等到他将李景烨安顿好,再踏出屋外的那刻,却发现常迟还站在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