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族老!”
“你这小子,还不快把刀放下!”
直到李晓飞退,一众族老供奉才反应过来。
他们口中叱骂,身体却抖得厉害。
刚刚那一刀,他们躲不开!
他们谁都想不到,看着像浊世佳公子的陈牧。刀法竟酷烈如斯,摧枯拉朽不留一丝余地。
陈牧睬也不睬他们,挥手掷出了手中的刀。
长刀在空中飞舞,任凭李晓如何飞退,也只像长了眼睛一般追着。
“不要!”
眼看刀尖离自己胸膛越来越近,李晓骇得双手护在胸前。膝盖突然一软,跪在地上,闭目哀求,
“我错了!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呛啷
长刀不偏不倚,顺着刀鞘插了进去。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陈牧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托着下巴。
“我说我愿意离开!现在就走!”
“钱不要了?”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尽管刀已经入鞘,但李晓的胆气在跪地时,已经消散一空。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远离上首那个少年!
“大家都听到了,是他自己要求的,我没逼他。”
族老供奉相互对视,最终无奈点头。光屏上不断增长的负面值,更是让陈牧暗爽。
敌人的怨恨,却是自己变强的资粮。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舒服的事?
陈牧不再去管地上的李晓,目光转向陈旺:“二哥,时候差不多了,祠堂的门可以关了。”
“族长……还,还有人没来。”
陈旺看着左右两边的第一把椅子,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的主人,都还没有到。
“都说了过时不候,他们自己不来,还要我等他们不成?”
陈牧看也不看空缺的两把交椅,挥手让陈旺关门的同时,心中感叹大哥的迂腐。
身为掌权人,天生制定规则。不想着如何利用这特权,反而执拗于规则,难怪被一群无赖欺负到头上。
门两边的族人见陈牧动作,连忙推着沉重木门,准备合上。
只是刚推到一半,有两个小厮突然冲进来,将门顶住。
“对不起,老朽来迟了,勿怪,勿怪。”
只是苍老语气中的怡然,没有半分羞愧的意思。
“不问我一声,就定供奉去留,陈族长是瞧不起我这个首席供奉么!”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祠堂内缩着脑袋的一众人抬起头,像狗见到了主人。
地上的李晓,连滚带爬奔向门口,哭诉道,
“大长老,田首席,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这陈牧”
李晓手摸到腰间的刀,刚消失的冷汗再次冒出,改口道,
“族长他要杀我啊!”
“李供奉莫慌,你为我陈家鞍前马后这么些年,谁不夸你一声好?
我那侄孙是应是受了小人蒙蔽。待我劝上一劝,他定会迷途知返,向你道歉。”
“李晓你好没出息,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也就是趁我不在,才敢欺负你们。现在我来了,你让他再动你一下试试!”
陈牧折着手指,听着门口两人的一唱一和,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先进门的是大长老陈建。
他脸上挂着假笑,进门后对着陈牧点点头,倚老卖老道,
“小牧啊,虽说你当了族长了,但论辈分我是你二爷爷。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会怪我吧?”
陈牧轻笑着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
陈建已经自得地坐上左边第一把椅子。在周围一片恭敬问好声中,施施然开口,
“小牧啊,不是二爷爷说你。你刚接任族长,好多事不知道。就说那钱开,也是给家里立过功的。
你说革除就革除,寒了这些供奉的心不说,让外人怎么看我们陈家?二爷爷已经替你做主,派人去挽留了。”
陈牧看着自顾自饮茶的陈建,笑意更浓了。
他有种在马戏团看表演的错觉。
老气横秋的陈建,就是最好的小丑。
“你也不用谢我,我是你长辈,替你查漏补缺也是应当。”
“二爷爷,我突然有些好奇。”
陈牧脸上的笑容,温和得像春天的风。可说出的话,却让陈建的胖脸出现惊恐。
“你说钱开的功劳,是指去年他替你收债,逼死的那一家五口。还是今年春,从你后院送出的那三具幼童尸体?!”
陈牧的话,像巨石投入深潭,惊起无数议论。
“不可能吧。二叔放利是我知道,可要债逼死人,不至于吧?”
“三个幼童,二叔这么大年纪,不会还有那种爱好吧?”
几个前日还和陈建在回春楼饮酒,把臂交谈的族老供奉,齐齐打了个寒战。
尤其几个家中后辈被夸俊俏的,更是嫌恶地擦了擦手。
当时他们表现得有多欢喜,此刻就表现得有多嫌恶。
“一派胡言!你这黄口小儿,真真是昏了头!逼杀人命的事情,岂能胡乱攀咬!”
陈建一拍扶手,坚实的木材被他拍得粉碎。脸上的肥肉抖动着,绿豆大的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光。
江湖争斗,你杀我我杀你只是常态。
但有一条底线,那便是江湖事江湖了。擅杀平民,更是王朝不可容忍的底线。
这种罪名要是坐实,六扇门那群鹰犬上天入地,也要把人揪出来明正典刑!
“陈族长,我一介外人,本不该插嘴。”
自落座后,就一直眯着三角眼,故作姿态的田慎。霍得睁开眼,沉声道,
“但你无凭无据,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大长老的为人,在座的有口皆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被他阴冷目光刮过,即便那几个一脸嫌恶的,此时也纷纷开口。
“是啊,陈长老是县城出了名的善人。前几年闹水灾,他还自掏腰包,建粥铺救济呢!”
“自掏腰包?”
陈牧歪着头,看向那人。疑惑道,
“那账上三千多两的支出,陈长老的印信画押,都是哪儿来的?
斗米快一两银子的报价,比那群奸商的还要高出三成。”
陈牧嗤笑着,不顾陈建难看的脸色,冷笑道,
“粮食刚入库,就被大长老拉去自家的粮仓。等再出来,就进了大长老自家的米铺。
用家族的银子买粮,拉到自家店铺去卖。大长老的买卖,做得可真是好啊!”
“你莫要胡说!”
陈建旁边坐着的族老开口,辩驳道,
“若真如你所说,那大长老开的粥铺,粮食又是哪儿来的!”
“哼!拿去年的粗米当精米,已经够下作。我没想到的是,大长老你竟然还要往里面加刷白的石子沙砾!”
陈牧冷哼一声,目光中的杀意,宛若实质。
像千百把钢刀,直欲要把面前那坨肥肉剜去,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还在!
再狼心狗肺的人,也总有恻隐。可这陈建,真真是刷新了人渣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