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淡漠眼睛下的思念呼之欲出,让楚鸢不解。
明明前几天官媒处他还那么冷漠,如今眼中的那一丝思念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看错了。
话落,他径直朝着她的屋里走去,然后站在窗子前把花放下,背对着她。
楚鸢懊恼的走了进去,冷声道:“国师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如今已经休夫,这女人家的闺房国师不应该说来就来。”
“对我名声不好,毕竟我还要嫁人。”
蓦然回头,轻尘那如玉的脸上淡淡的,他视线落在她的脚上,语气微柔,“脚可还疼?”
“不疼。”
她赌气的转身,心中酸涩,谁说不疼,那天但凡她问他,他们是何等关系,他只要随便说一句,她心中的痛也会消散不少。
可是他冷漠、疏离、完全避之不及的样子,让她很生气。
就是那么莫名的生气。
轻尘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是最近明朗扮演自己得罪了这丫头,想着等会回去收拾他。
见楚鸢因为脚疼,走起路来不稳的样子,他直接走了过去,一个横抱把她抱起。
楚鸢没想到这和尚突然来抱她,吓得勾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青莲气息,她不由眉头一蹙。
“国师不怕被人指着鼻梁骨骂你一个和尚还开荤?”
“不怕!”
话落,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蹲下就开始帮她脱鞋。
楚鸢挣扎着,被他捏住,“别动,你的血溢出来了。”
褪去那亵袜,轻尘眸子一冷,眼中泛红,握住楚鸢的手微微发颤。
她的脚底即使已经开始结痂,可依旧能看到那撕裂而开的皮肉,明明伤口长在她的身上,他却比她还痛。
眼中的猩红暴怒弑杀显露无疑,他依旧低着头,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
莫不复你还真是够狠心。
一如既往地对她这么狠,她那么爱你,你竟然能看着她受此等酷刑。
莫不复!
他咬住牙,忍得极其艰难。
楚鸢看着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帮自己上药,那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高挺的鼻子是那么精致,她不由收回视线。
“国师自从苏城回来,对我一直避之不及,我以为你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避开我,如今怎么又来了?”
轻尘敛眸,没想到明朗那家伙还挺识趣。
他淡淡道:“你受伤,本僧不能不管。”
“哦!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抬起头,对上她那调侃的视线,瞬间手中的棉布滑落,掉在地上,他下意识起身,却和她脑门相撞,紧张的退后。
说了两个字。
“朋友。”
得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意料,楚鸢心中闷闷的,“既然是朋友,国师这关心是否过头了?”
“对不起。”
楚鸢不顾脚上的痛,执意赤着脚下来,来到他的面前。
“国师请你看着我。”
轻尘懊恼出声:“你的脚刚上了药,能不能不要走动?”
“可以不走动,那国师回答我一个问题。”
“......”
“为何你和摄政王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都是青莲气息。”
轻尘一愣,随即坦然道:“皇上给我们两人赏赐的就是青莲香珠,所以他跟我味道一样不足为奇。”
“是吗?”
楚鸢眸子审视的看着他,总觉得国师和摄政王身上有着不一般的联系,他们两个相似的地方太多。
唯一不同的是,两个性格极其相反。
摄政王阴晴不定、狂妄霸道,还特别喜欢调戏她。
而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永远一副淡漠的模样,对她和别人都一样冷淡,不近女色。
她不该把这两人想成一个人。
轻尘见她盯着自己,心中狂跳,那压制的情毒仿佛又要剥离,他淡淡道:“既然鸢郡主没事,那贫僧便先行离去。”
话落,他掏出一瓶药放在她的手上。
“此药能缓解疼痛,也能消炎,以后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
“贫僧走了。”
看着他转身,楚鸢抬起手,那白色僧袍的衣角从她手中滑落,握住的只剩下一偏冰凉。
楚鸢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男人,自嘲一笑。
国师府。
轻尘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唤来明朗。
看着如今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的主子,跪在地上的明朗关切出声:“主子为何突然折返?”
“明朗,我走得这十多天鸢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鸢小姐很好。”
明朗的话,让轻尘暴怒,她拍桌起身,朝着他走来,那水眸染上怒意。
“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照顾好她,结果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那脚底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你该当何罪?”
明朗吓得匍匐在地,“主子,明朗有罪,愿受酷刑,只是还是想解释清楚。”
“鸢郡主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属下不敢越矩,所以只能尽量避之而不见,那天刑罚明朗劝过,可是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轻尘背着的双手紧握,他闭上眼睛冷声道:“什么问题?”
“国师以什么身份带我走?”
轻尘睫毛微颤,许久,“你怎么回答?”
“属下不敢回答。”
“结果鸢郡主说了一句,既然国师不说话,就没必要挡着我,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轻尘深吸一口气,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蔓延而来,是那么真真切切,怪不得她生气了。
可是这个问题,如果当时他在场,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许久,他道:“起来吧!自己去领罚,二十鞭。”
“是!”
明朗离开,轻尘还站在窗子处看着外面的梨花。
明朗想到什么,再次折返回来,轻尘依旧站在那里。
他恭敬出声:“主子,你之前让我查的刺杀者已经有眉目了。”
轻尘回头,“是她吗?”
明朗点头,一切不言而喻。
“好,我知道了。”
轻尘疲惫的应了一声,然后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