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同学们说,互相拉住走进船舱中。
豪华游艇三层卧室内装修如同酒店,进门右手边立着盛满零食的小桌,柔软的毛毯铺垫到地板上的每一处,看起来像是温暖的火苗。
“不过看起来速度似乎更快了啊。”李书趴在窗弦上,透过双层真空玻璃看向洋面,“而且那些旗鱼看起来像要摧毁游艇一样,为什么呢?”
周琴莉皱着眉头回答:“或许是因为我们打捞起了它们的同类?从而从心底厌恶我们,并想把我们推下海,然后刺死我们。”
“你可真能脑补。”李书说,“不过它们想要把游艇叮穿,不太可能吧。”
“高速行驶中哪怕一颗碎石子都能酿成大祸,更何况一群吻部足以刺穿骨头的旗鱼?”周琴莉说,“而且我们现在像是生死竞速游戏一样,我们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我们就会被死神收割。”
“可是可是…我们在游艇上不在游戏里,而且生物想要挑战人类制造的东西也得掂量一下吧。”李书说,“这是钢铁,不是薄膜或是纸张啊。”
“它们的力量超乎我们的想象。”周琴莉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递给苏苏,柔声说,“别担心,我们很安全,旗鱼跳不上甲板而我们又很快。”
苏苏接过果汁,插上吸管小心抿了一口:“谢谢,我并不担心,只是觉得速度好快像是坐上了卡丁车,你看窗外,那些白色波涛就是卡丁车摩擦路面产生的白烟。”
“不担心就行。”周琴莉说,“船舱里是安全的,Pelorus游艇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子弹射击或是手雷轰炸,所以用料上几乎比普通游艇多上两倍。”
“谢谢。”苏苏点头。
她一点也不担心,旗鱼仍旧撞击着船体,像是冰雹从天而坠击中雨棚,但那些声音经过双层玻璃的削弱现在变成了订书针的声音。
她看着彩色背鳍不断划破海面,如同一面面船帆,正在迎着极速的风举行比赛,那些颜色那么好看并不像具备危险,它们只是碰巧遇上了游艇,并把庞大的游艇当成了它们的猎物。
只是这个猎物浑身布满铁甲,它们需要耗费无数兄弟才能将它围杀。一条条旗鱼撞中船体,尖吻触碰上船体的瞬间就折断了,断裂的尖吻随着激浪涌向远处,鲜血随后弥漫。
尚文明看着窗外,眼神冰冷,他小声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他没有得到回应,旗鱼属于海生生物但似乎不再受到龙王统管,它们思绪仿佛被控制了,一直想捅破游艇让它沉没。
“退下!”尚文明轻喝,一部分旗鱼立即停下,惶恐地望向尚文明,最终如同败犬飞快离去。
尚文明悄悄走上甲板,白色的浪头冲击到了甲板上,但此刻无风,而是游艇行驶速度太快,快到船头划开海面产生的波浪超过了五米。
他靠近船舷,看到了船体之下的黑影,然后走回到船舱中。船舱内温柔祥和,仿佛与外界危险隔开了。
“船长!”副手敲响门,“您在休息么?”
船长的睡眠很浅,因为他需要掌握船的一切状态,任何轻微偏差都能葬身洋底,所以尽管他说休息时,一般只能浅度睡眠以保证遇到危险时船员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叫醒他。
可是今天他太累了,几乎整夜的厮杀、驰骋、两次使用骨刀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虽然通过人为手段补充精力,但那太少了,仿佛这一睡,他就能永不醒来。
副手没给他一睡不醒的机会,他暴力破开门,抓住陈叔的身体剧烈摇晃起来,同时大吼:“船长!性命攸关!您快醒醒!”
陈叔被他晃醒,没来得及愤怒,就被副手抓住手臂冲到驾驶室中,密集的警报依旧响着,刺目的红光让陈叔顿时警觉。
疲倦瞬间褪没,他打起精神:“眼下情况如何?”
副手指着雷达显示器说:“船长,它在我们身下已经十五分钟,驮着我们的速度达到了三十海里,目前还在持续增长中,它是什么我们的并不清楚,我们唯一能知晓的只有它背部的黑色鳞甲。”
副手扯过另一个显示器,上面的黑色鳞甲呈现出整齐的黑光,上面的划痕随着时间逐步修复了。
陈叔接过显示器,上面的鳞甲他很熟悉,是昨夜的玄武。只是它昨晚捕食过鱼群后就消失了,原来是来到了这里么?
但它为什么会驮着游艇飞速向前移动做什么?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么?
陈叔看着前进方向,注意到它行进的方向正是南海,那边的目的地距离已经不超过两百海里了,它似乎知道了什么。
对了!玄武是有感知的,昨夜也是这样!他引导着军舰找到杀人蟹、引导军舰找到濒临死亡的陈叔,这些足以证明它对于人类并无恶意,尽管校尉发射了鱼雷几乎让它蜕了一层皮。
但它依旧像是孜孜不倦的老师一样引导人们作对的事,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陈叔坐到太师椅上,副手紧张地看着他,驾驶室内的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吩咐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你们先退出去,它目前没有危险,让少爷进来,我有事和他说。”陈叔深沉说,“甲板上不要去了,那里很危险,各位回去休息吧,等我通知。”
副手恼怒瞪眼:“船长!有一口能吞掉我们的东西就在船下你让我们怎么睡得着?你看看它!它像一辆虎式坦克,就在我们身下随时能一炮轰死我们,你现在让我们去休息?你是想让我们投喂生物然后自己悄悄逃走么?”
陈叔眼神冰冷,盯着副手,目光如刀:“我从未放弃过你们,把你们卷入到这场危险里来我心底一直过意不去,但是你们不要忘了踏上这艘船时你们的诺言!危险就在身边,难到你们想跳海逃生?根本不可能,现在跳下去你们只能被坚硬的海面砸的粉碎。”
副手盯着陈叔,呼吸急促:“诺言?那东西分文不值!你以为我们踏上这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可观的薪酬和极好的福利待遇!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整日整日的漂流在海面上?
“我们也想踏上陆地舒舒服服的游玩一天,可是你从来没给过我们一天假期!可是你,你却能有特殊的权利三天三天的不在船上,这让我们怎么能信服?
“家族的人每天不断的出海,出海,除了钓鱼还邀约着漂亮姑娘在甲板上胡作非为!你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怎么想的吗?我想的是我如果能在陆地上工作就好了,但是我踏上这艘船开始生命就与它绑定了,也就是说,下船的权利不在我身上,而在你手里!那份诺言和卖身契没有区别!”
副手几乎吼出来,平日里对于船长的敬畏随着危险降临烟消云散。
陈叔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好像把所有的不快都抛之脑后:“那么好,现在起,我和你的契约,结束了。恭喜你恢复了自由。船上有救生艇,等它速度慢下来直到安全,你可以乘骑救生艇离开。”
他目光环顾四周:“你们还有想立即离开的吗?如果有,现在上前来一并解除契约吧。你们都是好人,不该随着我一同踏入战场。
“我遇到你们时你们都孤独地处在崩溃边缘,我自私的没收了你们的孤独和自由,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们。此刻起,契约焚毁,我们将再无任何关系。”
上前来的水手副手们胸膛上的纹耀消失了,刺入他们身体的枷锁尽数退开,但属于自然规则的锁链重新进入他们的身体。
离开这艘船踏上陆地的一瞬间,他们就会忘记遇到陈叔后发生的一切。
甲板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咸咸海味,副手从未觉得心情如此舒畅过,仿佛蓝天白云都将为自己所能拥抱。
“好了,你们想要离开的和正在考虑的都出去吧,如果可以,请帮我呼叫一下少爷。”陈叔摊在太师椅上,双手自然垂落,失去全部力气。
契约焚毁意味着他将再度成为一个孤独的中年人,属于契约的能力正以缓慢的速度剥离他的身体。太阳落山之后,他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
如果在这场战争之后他变为普通人并无任何事,因为那时候他也过了继续服役的年纪,等待年纪超过四十岁的中年人结果只有辞退。
但现在不行,因为危险尚未解除,少爷还在船上,那些无辜的同学们也在船上,那些孩子那么可爱,正是豆蔻年华之际,怎么能让他们死在这孤独的海面上呢?
他们还有许多目标和报复实现啊,还没有参加过人生重要的转折点“高考”的孩子们应当继续守护,至少在这条船上,我就依旧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所有人都出去了,副手带上了门。陈云雨从上衣口袋里探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男人拥吻的照片,他们赤裸着身体,似乎想要把彼此融进体内。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照片上的人死在十五年前的五月十二日,那天大地晃动将他埋在地壳深处。
那天失去了太多,自己的信念、深爱的人、同胞,那天的阴云萦绕在心头,至今未散。
王大帅敲响门,随后打开,陈云雨收起照片,指着另一张太师椅示意他坐下。
“少爷,我需要打两个电话,一个是给老爷,一个是给军方。”陈云雨说,“待我猎杀一只兽给你,你带上它立即离开,不要回头。”
“我留下……”王大帅顿住,“我听你的安排。”几分钟之前他们曾奋力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恐惧来了,他毫无反抗之力,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远离危险不让陈云雨分心。
“嗯,很乖。”陈云雨说,“我们先联系军舰,待你上船,我们也就到地方了。”
他拿起手机,按下号码,他说道:“根据定位来找我,我们找到它们了。”
王大帅没有听见那头传来回应,陈云雨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按给王爷。
“老爷。”陈云雨恭敬说,“我们找到了它们,目前玄武引领我们正在前往的路上,军舰我已联系,具体抵达时间未知。”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嗯,王大帅他和你一起,不用让他上军舰。我这里已经得到消息,你们万分小心,我也在赶来的路上,船上的武器可以使用,但不能让孩子们看到。”
“是,老爷。”陈云雨问,“那是否需要联系海口舰,虽有咸宁、徐州、黄山三艘护卫舰,但恐怕火力不足。”
那头依旧是几秒钟的沉默:“好,我和王椿两小时后到。”
“是。”陈云雨握着电话,直到王爷把电话挂断,他的脸上才敢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三艘054型护卫舰加上052C型驱逐舰足够应付那些恐怖的东西了,即便它们有坚硬的铠甲、锋利的唇齿、狡黠的速度,但在大威力炮弹面前,它们就只能像是陶瓷一样被炸碎。
“少爷,老爷和小姐将在两小时后到,你可以和我们进入战场,虽然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让你进入战场,但想来老爷是想磨练你而不是拿你撞枪口。”陈云雨说,“少爷,一旦遇到自己不可控因素时,立即撤退!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撤退!你在水中将失去任何保护,即便是我,也未有十成把握保护你,倘若发现我受伤,观察到我在对战中呈现弱势状态,同样,立即撤退!”
“我…能带走你。”王大帅小声说,“好,我知道了。姐姐也会来么?”
“是。”陈云雨说,“这次我们都明白它的危害,又因为你的身体,这关系到你能否活下去,老爷和小姐自然相当重视,他们亲自赶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是王家嫡子,对于老爷小姐来说,再无任何事物能胜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