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祝壮房间,宋先生和祝大人已经在扯死咬着祝壮的怪小孩了。
“我痛痛痛痛!”祝壮大力推着那小孩的头,但他就是不松口,甚至还有越咬越紧的趋势,血液从他嘴边渗了出来。
大糟糕,一瞬间我就慌了。
“别动他了,都后退!”我急得大喊,宋老头和祝大人才松开手,慢慢往后撤,祝壮也卸了力,一脸痛苦地别过头去,不看被咬的地方。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被退了三次了,这也太危险了,被我这个大冤种接手了。
那小孩感受到人群散开了,他迅速松开口,手脚并用退到床的角落,用被子掩着自己,警惕的眼睛不安地四处看。
祝壮迅速往我们这边跑,一脸委屈地对我们说:“我刚刚只想给他再盖一床被子的,谁知道他突然醒了。”
“你们都走吧,赶紧去给壮壮处理伤口。”我对这两人说。
“嗯。”祝大人和宋先生都是很疼惜祝壮的,也很相信我,祝英对我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带着祝壮离开了。
我转头重新看向那小孩,他将被子再往上挪了挪,只露出他暗红色的眼睛,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的爸妈和老师教给我的东西有很多,但就是没有教给我怎么带孩子的知识,看着这个异于正常小孩的男孩,我更加手足无措了。
对了!我想到了我从现代带来的鸡肋之物之一——阿尔山糖。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吧,我给他这个肯定没错。
幸亏从现代带来的东西我都是随身揣在兜里的,随手一掏就能拿出来,我拿了一颗红色草莓味的拿了出来,把外包装撕开,放在手心上。
好了,第二个问题来了,我该如何递给他呢?
扔?会不会太不礼貌,而且这小孩会以为这是攻击他的武器的;递?好危险,我可不想成为祝壮第二。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听得懂就点点头,我没有害你的意思的。”我学着母亲曾经哄我睡觉的声音,对他说。
他没有动作,只是看我的眼神更加冷峻严肃。
“饿了吗?”虽然知道这小孩是个哑巴,但刻在每个中国人心里的“民以食为天”,让我问出了这句话。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小孩点了点头,敢情刚刚不点头是因为不想理我啊!
能听懂我的话,那我的行动和交流就方便多了。
我把那磕颗糖展示给他看,说:“这是吃的,不要嚼,也不要吞,就含着,很好吃的。”
说完,我还没来得急给他,他就用可以和猎豹媲美的速度从我手心夺过那颗糖,他手上的指甲重重地在我手心划过。
他马上把那颗糖放在嘴巴里,又重新把被子拖在自己身上。
吃到那颗糖,我明显地看到他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睛冒出属于青少年惊喜地光泽,捂着嘴巴,他生怕这颗糖从他嘴唇里溜走。
“你要是想嚼,嚼吧嚼吧也成。”我是很珍惜这些糖果的,这也算是现代留给我的念想了,但为了这个孩子,我允许他放肆大胆吃,今晚的“消费”常姑娘买单!
他摇了摇头,似是扯到了颈部环状的伤口,疼得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发出“嘶——”的声音。
“用这个吧。”不知道山弟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我身后,递给我白色瓶装药膏。
说完他就慢慢地往后退,他是聪明的,知道现在擅自接近只会提高小孩好不容易放下一点的防备心。
“我给你涂药,要痛痛飞走,好吗?”以往我是最讨厌说这类话的,觉得十分肉麻恶心,但今天却说出来了,可能是这时就把这小孩当家人了吧。
我蹲着身子,尽量让那小孩俯视我,让我的体型显得没有那么大,不会显得那么有威胁性。
挪动着步子,我慢慢地接近他,同时从兜里掏出第二颗糖,说:“如果你能好好地让我涂完这个,那这颗糖就归你了,好吗?”
他没有回复,但眼里的警惕少了很多。
越靠近就越危险,即便面对的是比我小了好几岁的孩子,我也同样害怕。
我僵硬地把屁股搬到床上,他的后背紧贴着墙,他也很害怕我。
我把那颗糖放在手心上,抬到他的面前,“拿吧,拿吧。”
他好像看到了我手心的红痕,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从我手心二度夺过糖,不吃,只是放在手里。
他不舍得。
拿了我的糖,就代表同意我的提议了,我轻轻地把他掩面的被子扯下,幸亏他的脸上没什么伤口,没破相。
他轻微地颤抖了起来,眼神躲避着。我也尽量不看他的眼睛,只看他的伤口。
他脖子上的伤痕应该是那个栓他的绳索弄的,他应该无数次想过逃离那个地方,也疑惑着为什么面前那个男人要这样对待他。
“会有一点点疼。”
他疑惑地歪头看着我,可能他还没有体会到“疼”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用那个药瓶的布塞子沾了膏药,颤抖着手,轻轻地抹在他的脖子上。
他并没有反抗,可能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对轻微的痛感已经麻木了。
把他前面的脖子涂完了药,后面那一部分就不好涂了,但这小孩好像会了我的意,乖顺地低下头,方便我涂药。
他越乖,我就越心疼他,一个没有犯过什么错的孩子,在他来人世间几年的时间,却要受如此折磨,同时我也在庆幸着当时离开时犹豫了,最后决定买下他。
“你有名字吗?”我在心里一直小孩小孩地叫他,还是不好,但我忘了他好像不会说话这回事。
他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用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真是可爱啊。
给他取一个名字吧,叫他“星期五”怎么样?
这不就是说他是野人了?不行,这有点侮辱他了。
有了!“我叫你‘一两’好吗?”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回应的,但他乖顺地点了点头。
天哪,怎么这么听话!我顺了顺他卷曲的头发,温柔地看着他。
紧张但有序,我终于把脖子上的药涂完了。
长吁一口气,我准备离开,一两却拉住了我的衣角,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指指自己空荡荡的嘴巴,再展现他握在手心的糖。幸亏这颗糖我没有撕开外包装,否则他的手现在肯定一团黏糊。
什么意思?我要开始意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