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面对眼前的景象,突然感觉自己前段时间的扭捏都挺没意义的。
瞧瞧眼前这个男人,俊脸微红,但那对璀璨的星眸却依旧专心地注视着她。
哪里有这么盯着女孩子看得...她心想。
柳婉婉有些受不住面上的灼热感,将头微微地偏了过去,但她却发现那道灼灼的目光压根就不是能躲开的事情。
“咳咳。”
于娇见状清了清嗓子,稍微切断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暗涌。
“婉婉,你不是说找谢舒有事吗?”
柳婉婉闻言暗自啐了一口自己那荡漾的心思,居然连正事都能忘,当真是男色误人啊误人。
“咳。”柳婉婉也学着于娇先稍稍地清了一下嗓子后才说道:
“谢舒同志,我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上回拌饭酱的销售情况。”
到底还是钱的诱惑要大些,现在的她看谢舒就不似刚才那样打怵了。
谢舒沉思了会儿,对她们俩细致地道:
“我找的是黑市里头专门收米粮票的倒爷儿,叫五爷。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不太想要,但是我把你们给我的那罐也带了过去,让他尝了一口后,他才答应收走的。”
谢舒简明扼要又条理清晰地将这件事的重点叙述了一遍,至于中间那些他是如何摸到黑市,又是如何顺利搭上五爷这艘大船的,他都没有讲。
倒不是藏私,只是谢舒觉得这样的事虽然艰苦,但也没到特意说出来让人赞扬的地步。
柳婉婉迟疑了一会儿后问道:
“那这个价格是他提出来的吗,还是...”
谢舒抿了抿唇。
“是我坚持的,但他对这个价格非常不满意,因为实在是太高了。但是因为你们的酱味道确实特别好,所以他答应我先试一试。”
谢舒依旧没有和盘托出。
当初的五爷一听他说这一罐酱起码一块钱的时候,那双浓眉倏然立起,国字脸上写满了诧异与讽刺,他讽刺地说道:
“你这小子怕不是穷疯了吧,一罐一块钱?你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呢?”
但谢舒坚持说这是个好东西,一定能卖上价。
大概五爷也是看到了谢舒眼中那如狼般的光芒和坚毅,于是他拍拍手,示意原本要将谢舒推出去的手下全都退下。
那不大的方厅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子,你这双眼睛生得好,我们生意人在这个时候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点胆识可不行。这样吧,这回就算我买你个面子,把这个全都收走了,就算是赔钱我也认了,左不过就当我瞎了回眼嘛。”
“唉。”
柳婉婉的叹气声一下就将谢舒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你俩老实说,我这定价是不是真的高了点?”柳婉婉问道。
“呃...”于娇有些吞吐,但她咬咬牙,还是说了。
“其实吧婉婉,就这个酱它确实是好吃,也可以说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问题就是,你定的这个价格,按照零嘴来说吧,又贵的离谱;但若是按照主食来说,又一点都不饱肚子,而且这酱的味道太香了,容易让人胃口大开,那不就更费粮食了?”
这话于娇早就想说了,但她怕打击到柳婉婉的积极性就一直掖着藏着,现在柳婉婉自己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她当然是不吐不快了
柳婉婉一听这话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抱着希望,她将目光转向另一位在场人士谢舒的身上。
“那你呢?”柳婉婉问道。
“酱本身是好的,但定价脱离了市场,定位也不大清晰。”
谢舒简短地评价道,在对上柳婉婉那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后,他继续解释道:
“县城里的人虽然生活条件比我们好上许多,所以他们比我们见过更多的好东西,也就是更识货了。除了追求吃饱,他们更想要追求吃好。他们饭桌上的东西不说多稀罕,但能特别点就最好了。柳同志你的拌饭酱确实好,可县城里的人不可能一顿饭就吃这个拌饭酱。”
谢舒拾过旁边的小树枝,在土地上划了两条线。
“而吃不起菜肉精粮的农村人家,他们倒是愿意顿顿吃拌饭酱当菜,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太贵了。一罐酱家中五口人都撑不过一周,农村人家多拮据,比起自己的肚子,他们都更在乎自己的银子。”
柳婉婉听到这儿不禁感叹,这谢舒不愧是日后在破布斯排行榜上都能名列前茅的商界精英,这经商的头脑和敏锐度真不是旁人所能及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柳婉婉听得入了迷,她扯了扯谢舒的袖子,就像平常对于娇撒娇那样。
此举,她倒是没什么,就是谢舒的耳根子又烧了起来。
“我建议这个酱你可以先保留着,自己有空的时候做一些,就当改善一下自己的饮食,至于卖的东西...”
谢舒垂眼,半晌后才说道:
“不知道柳同志你有没有想法,做点孕妇可以吃的零嘴。”
“孕妇?”
柳婉婉和于娇同时惊诧出声。
谢舒似乎也对提起女孩子家的事有点害羞,但他还是细细地对两个姑娘解释。
“我这次在供销社里,看到了很多人都在抢宽松的裙子;还有那些还未成熟的青枣,虽然酸得倒牙,但也是热门货;就连卫生所,也在大排长龙。我稍微找人打听了一下,如今怀着孩子的女同志特别多,所以我觉得...”
谢舒没说完,但柳婉婉已经明了。
她回忆了一下现在距离有计划的生育下行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同样,对于此前经历了如此动荡的普罗大众来说,自从四九年以后,总算是有了个安稳的环境,加之民族的传统理念就是如此,如今得大家自然是能生就都生了。
“这确实是个好路子。”
柳婉婉赞叹地点了点头。
虽然时代不同,可无论何时,许多家庭都愿意成为“孩童富翁”,这件事她在后世也是深有感触的。
为了孩子,许多的父母可以倾尽所有,做个教育富翁。
谢舒的话启发了柳婉婉,她不仅可以做孕妈妈们的生意,更可以一条龙服务将新生儿和小孩的市场也给做下去,这不就是母婴一条龙嘛!
而且退一万步说,做这个生意的风险比起倒其他的货物可小多了,毕竟谁家还没个孩子呢?
柳婉婉连忙起身冲谢舒鞠了一躬,由衷地说了一句:
“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舒同志!”
谢舒自己能用真挚专注的狗狗眼看别人,但是当别人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回他时,他却觉得自己要被火给点着了。
“我现在要回去好好想想,谢舒,咱们下次再见!”
柳婉婉一把拉起还在旁边没反应过来的于娇,边跑边回头冲谢舒招手。
“再见。”
谢舒呢喃道,但比起这个...
方才柳同志她没有喊他谢舒同志,而是直接喊了他谢舒?
谢舒,谢舒,谢舒...
这个名字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喊过。
谢舒低下头,但唇边荡漾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但没有人一个喊了他以后,会让他觉得和吃了蜜一样甜呢。
柳婉婉回去以后,先和于娇一起去了个澡堂,然后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睡觉了。
她收拾的速度快得不得了,让于娇都惊奇。
往常的柳婉婉几乎是全宿舍里最后一个上床睡觉的,今天却早早地就躺在被窝里。
“我还以为你拉我回来是想要发奋图强,好好商量我们的生意呢,结果你倒好,冲完澡就往床上一躺,这是准备睡大觉了吗?”
于娇恨恨地拍了一下柳婉婉的被子。
“哪有,我是想着早点睡觉养好精神,脑子才好使嘛!”
柳婉婉顺口掩饰道。
多亏了她的仙境空间,柳婉婉每天在里头睡上个三个小时就能顶过十个小时,所以她每天都精神满满的。
也是如此,对于这个时代里每天十点钟就上床睡觉的作息来说,柳婉婉凭空就比别人多出了小半天的时间。
她之前日日都会在仙境空间里,泡泡茶、敷敷脸、用山桃花纯露养养身子。最近变成了每晚都在研究那本天降的菜谱了,再摘摘桃花,准备做纯露。
等知青宿舍里终于熄了灯,柳婉婉将双手放在胸口的桃花处后闭眼。
“嗖”得一下,她就到了自己的那片小天地里。
“哎,这是什么?”
柳婉婉一到仙境空间里,就惊讶地发现原先的那谭仙泉旁边竟然多了一口井。
“百草天泉?”
柳婉婉俯下身去看清了那汉白玉石上的字跟念道。
这口井的造型奇特,往常的井似乎都是用青砖砌起来的,可它却是用了汉白玉石,一看便不是凡物。
柳婉婉围着这口“百草天泉”转了一圈,发现这口井和他们知青宿舍后院的那个压水井的原理差不多,于是她压了两下,便有一汪清泉从龙头处涌了出来。
柳婉婉连忙拿过旁边的木桶接上。
“好甜啊!”
柳婉婉捧起了一手,喝了一大口。
这泉水清冽甘甜,回甘无穷,若是用来泡茶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更重要的是,柳婉婉将脸凑近,用鼻子细细地嗅了一下。
这泉水似乎还带了一股治愈系的药味?和平常那些苦哈哈的黑色中药汤不一样,这天泉水味道清新中还有点香?
她刚刚那一口下去,原本燥热的五脏六腑就这么奇迹般地变得清润舒爽了起来。
柳婉婉回身,发现亭子那儿的石桌上似乎有多了一本书的样子,和原先那本黯然销魂的菜谱叠在一起。
她赶紧跑过去一探究竟,发现果真如她所料,又有一本新书出来了。
新变出来的书本叫:《无病少灾百草经》。
柳婉婉一打开这本《无病少灾百草经》,就发现了这里头竟然记载着无数的药方。
从女孩家的月事到秋冬时节的如何润燥,满满一本,应有竟有。
她翻到“孕妇”那一小节,从缓吐到控糖再到营养补充...
这书里的法子几乎可是说是面面俱到了。
柳婉婉不禁想道:这到底是哪个神仙写的,又带着些古里古气的时代感;但这书里的话又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瞌睡了就有枕头,闭上眼就能进入梦乡,此等大好事对她而言可是比雪中送碳还要珍贵啊。
柳婉婉仔细研读了一下“孕妇”那一节,上头写着的第一个方子就叫:野酸枣干。
这野酸枣就是棘子,有安五脏、轻身延年的功效,刚巧可以缓解妈妈们孕期烦躁的症状。
巧的是这酸枣就是她们这边深山里头的野果树,大片大片的,那这原生态、无污染的原材料不就有了?
但是,柳婉婉咬唇,像这种方子若是想要出彩,多少都要配合其他的药材,如今这里的物资匮乏,她上哪儿能去找到那些珍稀的药材呢?
但很快,她的这个顾虑就随着她又翻了一页。
“天啊。”柳婉婉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这书的下一页中写到:本书内的所有药方仅需要原材料和百草天泉,难道这百草天泉就像她想的那样,是“有百种草药还治百病的灵泉”吗?
不管如何,柳婉婉对于这本《无病少灾百草经》和百草天泉的出现高兴的不得了。
这样一来,想必她就能如谢舒所说的那样,先从孕妇零嘴做起,开始她的母婴生意了吧?
“不对,那我怎么才能把这天泉水运出去呢?”
柳婉婉懊恼地嘀咕道,她的手也随着再翻了一页,这时,她感觉好像有个东西顺着书页掉了出来。
柳婉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要掉落在地的东西,她打开手掌,却发现上头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她赶紧抬头看书,书中记载道:
“拾泉暖玉,可将其泡入放置百草天泉的木桶中,暖玉会吸收天泉,待使用时,将玉佩放置于一木桶中,天泉则会自然流出。”
看来这暖玉就是个运输中介啊!柳婉婉兴奋地想,那既然这样的话,她操作起来不就方便多了。
说干就干,柳婉婉立马去井边压了满满的一木桶水,然后将暖玉佩泡在了里面。
“真的不见了!”
柳婉婉惊讶道,眼看着这暖玉就像咕咚咕咚喝水一样,就一会儿,那满满一木桶的水就全都被吸收进去了。
如此困难也迎刃而解,还顺便多了一个宝贝,柳婉婉嘴角含笑,哼着小曲将这暖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心情太过舒爽的原因,柳婉婉在仙境空间中睡下后,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的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大黄鱼。
柳婉婉暗自得意道:没想到我先是从一个艺术家成功转型成了影后,眼看着现在大概是要从影后升级成为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女强人了?
“婉婉,婉婉!”
而在现实中的于娇压根就不知道柳婉婉在做什么美梦,往日鲜少赖床的大小姐,今日竟是在起床号响了这么久以后都没醒。
“我的黄鱼...”
柳婉婉一下被推醒了,梦中的她正在把那些黄鱼堆在自己的空间里呢。
“黄鱼啥黄鱼,你馋鱼肉啦?”
于娇手脚麻利地将柳婉婉拉坐起来,将一块微凉的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
“嘶。”
柳婉婉的神智终于被唤醒了,那股拔凉的感觉直冲她的天灵盖,她睁开迷蒙的桃花眼,看到了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的于娇。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问道。
“几点了?”
于娇一边束腰带,一边冲柳婉婉说道:
“还行,不算太晚,但你也得抓紧了。”
等两人小跑着从食堂出来时,野草地里已经有不少知青了。
刘秋红看着不远处小跑过来的两人,愤愤地啐道:
“真不愧是大小姐,还迟到!”
其实这话一点道理也没有,自从柳婉婉和于娇结伴以后,就从来没有晚过一次。
但无奈,别的不说,单是柳婉婉的那张脸,就是招人嫉妒的存在,妥妥得每天都在给她拉仇恨。
柳婉婉好不容易赶到了队伍里,站定以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而她的身前曲线也在随着她的气息上下。
十六岁的姑娘家,已经抽条了,也愈发由青涩可爱变得娇软柔媚了。
柳婉婉刚来的时候眉宇间还尚有几分稚气,可如今那稚气褪去,剩下的就是女人家的曼妙了。
她就穿着一条白色的小衬衫,但那衬衫在她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偏爱她,为她增色。
“哼,就连那处也长得比别人大,羞不羞啊。”
刘秋红继续恨恨地吐槽道,站在她身边的董天天和巩敏娟虽然没有接话,但都在心里默默认同着刘秋红说的话。
女人堆里是这样,但放在男人堆里可就完全不同了。
几个毛头小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在想:
柳婉婉她怎么能连大口喘气也这么好看呢?
看着美人吐气如兰的样子,众人心思各异,更有甚者,各怀鬼胎。
但柳婉婉却没那个心思关注他们。
今天照样是上山割野草,她刚刚已经和于娇说好了,两人要借着割野草之余,采点野果回去。
因而,这一天大概是柳婉婉最认真工作的一天了。
割猪草这个活比起其他清闲许多,只要割满了数量,交到大队里就算过关了。所以除了她和于娇以外的许多人到了数量就都准备收工了。
而柳婉婉在拒绝了几个男知青想要帮忙的搭讪后,还在吭哧吭哧背着竹筐往树林里走。
不远处的董天天看着柳婉婉拒绝男知青的背影,心中畅快地想:
推吧,你也就这个时候还能把他们给推走了,等你被拉出去以后,我看你还能推开谁?
董天天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知青宿舍里,暗自希望巩敏娟的手脚能够利落点,不要出什么岔子。
等天空都开始染上红霞后,柳婉婉和于娇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了。
她俩互相看着对方的竹筐底下的野果,成就感满满。
“我看今天就可以开工啦!”柳婉婉说道。
于娇点点头,脸上也满是兴奋。
两人和昨天一样也是赶在了最后五分钟才顺利地把割下来的猪草交到生产大队里头去。
负责登记的人还是昨天的那位张楚楚,只是她今天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柳婉婉和于娇就权当没看着她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
两人都急着回去吃个饭,然后赶紧去谢舒家做野酸枣干,哪里有空搭理这个。
等她们二人回到宿舍准备收拾东西时,却发现知青宿舍的门口堆满了人。
其中有一个农妇一见着她,立马冲里面尖声喊道:
“柳婉婉回来啦!柳婉婉回来啦!”
她一边喊,一边看向柳婉婉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柳婉婉打了个寒颤,心直直地往下掉。
是不是董天天又要陷害她些什么?不对,若是单纯陷害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
柳婉婉面上不显,大脑却是在飞速运转。
等她走到屋内的时候,却先看到了黎二柱那班小混子们,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目光直接且放肆。
再往前走,柳婉婉看到站在她床边的董天天、巩敏娟、刘秋红,还有以陈瑾为首的男知青们。
而在最中间的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大腹便便,一个精瘦干瘪,两人的着装显然比众人都要好上不少。
这不是?柳婉婉眯眼。
大腹便便的那个就是她们生产队里那向来会做思想工作的队长,人称思想杨的杨队长,而那个精瘦干瘪,眼珠子提溜转的就是黎二柱的爹,谢舒家曾经的长工,黎水村的村长黎大富。
这俩人站在一起,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柳婉婉缓缓地吐了口气,仰起脖子问道;
“方才门口的婶子说我回来了,那想必今天的事也和我有关了,那是什么事,让杨队长和黎村长两个人都过来了呢?”
杨队长看她面上镇定,不由得冷哼一声后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你还好意思问,有人举报你恶意涂黑像//章,思想翻(并非打错,理解意思)动、不纯洁,还把涂黑的东西藏到枕头底下,我们特意在这儿等你回来,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抓你个现行。”
柳婉婉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这不就是当初祸害麦珊的举动吗?怎么,如今有人把手伸到她身上了。
这是大罪,柳婉婉当然不能认,她冷笑着说道:
“好一个举报,我不知道举报我的人和我是什么仇什么怨,就因为单纯看不顺眼我,就想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来污蔑我!杨队长,你训我之前不如先当着众人的面说说这个恶人到底是谁!”
柳婉婉的声音掷地有声,这让不少觉得就是她的人心里顿时摇摆了起来。
而人群中的董天天和巩敏娟则不约而同地咬紧了下唇。
好一个祸水东引,这个柳婉婉上来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直接就咬死了这是有人陷害,那想必今天要将她钉死的话还有点难度。
“柳知青,你不要上来就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时黎村长开口了,“这个举报是有同志匿名地放进了我的家里,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做出的这件事无组织无纪律,可是犯了大错!”
“哦原来如此,一张不知道谁写的纸条,再加上被人刻意摸黑的纪念章,就能给我定罪了?”柳婉婉怒极反笑,她信步上前,从自己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和一双下田用的白布手套。
“刚才杨队长不是说要抓我个现行吗?那我也要抓这个真正的反//贼一个现行,我要把这个证物妥善地装进密封袋里,邮寄回沪市去,让我爸爸找公安局的人做指纹核对!”
一听指纹核对,人群中的几个人的脸色都大变,柳婉婉一面留心着她们的反应,一面戴上了手套。
“知道什么是指纹核对不?每个人的手指头纹路都是不一样的,等会儿你们挨个到我这儿用透明胶沾一下手指头,一并邮寄回去,到时候等核对结果一出来,我们马上就能知道谁是我们这群人里面的败类!蛀虫!”
柳婉婉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年代到底有没有指纹核对这项技术,但作为一名三金影后,就算没有,她也要演出有的样子。
“不但如此,我还有给京城写信,一层一层地上报我的冤情,一封不够我就写十封,十封不够我就写一百封,写到他们回信为止!到时候看看是谁在利用自己的位置掩盖真相,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黑手!”
柳婉婉这番话一出口,人群中久久无声。
先不说什么指纹鉴定、沪市公安局,单是这个给上头写信,抓黑手...
乖乖,这女娃子了不得啊...
柳婉婉扯过双面胶,递到杨队长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以身作责,您先请吧!”
杨队长被噎得满脸通红,半晌他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样。
“胡闹!胡闹!”
杨队长气得浑身上下的肉都在抖,柳婉婉却半点也没退缩地继续举着手。’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于娇在冲她使眼色,而于娇所指的人正是离柳婉婉很近的巩敏娟。
呵,抓到了。
柳婉婉直接一个转身,站到了巩敏娟面前,她的双手依旧举着那卷胶带。
“既然杨队长不想的话,那就从我同宿舍的舍友们开始吧,敏娟,伸出你的手吧。”
巩敏娟被柳婉婉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豆大的汗珠立马涌了出来。
废物!董天天见状暗骂道,这点事情就慌了,那不正合了柳婉婉的意了吗?
董天天正想出声给巩敏娟解围时,不知何时也到了巩敏娟身边的于娇却趁她一个不注意,举起了巩敏娟的右手。
“敏娟。”
柳婉婉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巩敏娟的右手上。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右手指头都被你给扣破了吗?”
柳婉婉的音调低沉,落在巩敏娟耳中就像是来自深渊的鬼神,她被吓得立马瘫软在地,抱着头用力摇晃。
“不是我!不是我!”
看热闹的众人哗然,谁能想到方才还被钉死的柳婉婉三言两语就抓住了新的凶手呢。
“杨队长,现在该查谁,你了解了吧?”
柳婉婉回头看向杨队长,嘴角含着如撒旦般危险的笑。
董天天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就要让柳婉婉跑了!于是她趁众人不注意,一个箭步跑到了柳婉婉床前,直接抓起她的枕头扔到了地下。
“婉婉姐!就算你再说些什么,抹黑的章就在你的枕头底下,这是铁证!”
董天天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温柔和善,满是咄咄逼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柳婉婉听到这话,却是更加放松了。
“董天天同志,你说是铁证吗?那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枕头底下到底有什么呢?”
董天天怔住连忙低头,而被应该放着“铁证”的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不是说抓现行吗,杨队长、黎村长,在你们来之前,我可没有回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么说好的铁证,抹黑的章,在哪儿呢?”
柳婉婉嗤笑出声。
“不会是那个败类忘了放了吧?”
她的语调低沉,带着令人胆寒的黑色幽默,让在场众人全都不寒而栗。
而在其中的董天天却是除外,她飞速地思考着,既然东西不在柳婉婉这儿,那会在哪里?
她望向抱头痛苦的巩敏娟,着急万分。
既然东西不在柳婉婉这儿,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可能在她们宿舍里,任意一个人那儿。
而这任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