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傅北霁单膝半跪在地，背脊猛地僵直，抬头被风卷动的纱窗在漫舞，上面空无一人。
这么多年以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从来不怕任何人找上他，可唯独怕她回来见到他的失望，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根本不是她。
再也回不来了。
血色渐渐从他嘴角蔓延，他忽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
傅北霁闭上眼睛，低着头突然暗自闷声地笑起来，越笑嘴角的血越多，渐渐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衣襟，一颗颗豆大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开出触目惊心的血花。
“不理我？我可是翻了窗户才进来的。”
傅北霁抬头，女人蹲在他身前，身形娇小，仿佛一下就能拥入怀中，白皙的肤色在黑色吊带下衬托得如雪如玉，精致的小脸上贴着几缕凌乱的碎发，额角还渗着细薄的汗。
他第一时间还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微微偏头，见阳台上还坐了个年轻男子，紧皱着眉心刚要开口，却被女人纤细莹润的手指缓缓抚上脸颊，掌心柔软细嫩的触感像是能止血的棉花，在他满是鲜血的脸颊蹭了一下，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
“……你在哭吗？”
“哭？”男人低沉的声音早已经沙哑不堪，他的眼睛，纯黑一片，“宛宛？”
说完，不等人回答，傅北霁又独自抬手覆在双眸上，遮住视线，似乎不愿再看，也似乎不断在痛苦和崩溃的边缘挣扎。
他低着头，意识开始一点点消失，体内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叫嚣，企图侵占他的全部。
“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傅北霁……”秦稚宛忐忑地问出口，仔细听的话，就能察觉她的嗓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要冒险让金宝带着她从外面翻上来，刚才明明都爬上来了，还一脚差点踩空，她快被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金宝还在地下扶着她，否则她没被火烧死，倒是要被摔死了。
系统的警报也在脑中响个不停。
“警报警报！”
“男主黑化值飙升！即将到达百分百！”
“为确保宿主安全，请宿主速速远离男主！”
金宝也从窗台上跳下来，“姐姐！”
“你先去外面等我。”
“可是姐姐……”
“去。”
金宝看了眼他们，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开。
面对系统的一次次提醒，秦稚宛没动，盯着面前痛苦不堪的男人，沉默了几秒。
突然双手捧起男人的脸，眼眸紧盯着他，“傅北霁。”
被血染红的眼睛里是赤裸裸和刺入骨髓一样冰冷的杀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虐和怒气，她将头轻轻抵在男人额角，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替他抹去那些血迹，动作细致又缓慢，“你看清楚。”
傅北霁的目光像是森林中久未嗜血的野兽，也像是野兽的利齿，咬住她后死死不肯松口，要直到两败俱伤，血肉锋利，才有可能放开。
“宛宛。”他喊。
“嗯。”她小声地回应：“我在的。”
傅北霁猛地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扣在她发顶，用力深刻地嗅着怀中女人发丝里熟悉清甜的气息，手臂横在她纤细的腰后，宽阔的胸膛完整又强势地将她笼罩在怀中。
秦稚宛没有挣扎，却被他的用力勒得呼吸不畅，他浑身强劲的肌肉瞬间紧绷，坚硬无比，也实在磕得她身上疼。
她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男人却突然松开了手臂。
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氧气，她瞬间被困在床沿和他的胸膛之间。
男人低头，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视。
刚要说话，他低头。
小心翼翼地触碰。
蜻蜓点水般地怜惜。
仿佛稍微用力，她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他仔细端详她的表情，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吻在她眉眼。
秦稚宛在他的亲吻下，身体从紧张逐渐变得酥麻颤栗，搂住他的脖子，慢慢靠在他胸膛，脸颊蹭了蹭，缓慢地开口：“傅北霁。”
妩媚多情的眼眸，看向他时的眼神，都和从来无异。
傅北霁再次俯身亲她。
从轻风拂面的浅尝辄止到石坠深潭，将她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秦稚宛被他吻出了一身汗，发丝彻底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雪白的脸颊。
过于密不透风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骨子里的求生欲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他，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生存和呼吸的空间。
可她刚动一下，男人亲吻的动作骤停。
她无措地睁眼看他。
他身上的气息好不容易稳定的气息怎么又变了……
修长的手指替她抹去脸颊上面沾到的血迹和汗水，最后停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他的眸色黑漆漆的一片，暗沉得可怕。
手指上的血迹在她白嫩的肩膀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色印记。
傅北霁的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抬起头，手掌移到她后颈，不容拒绝地捏住她的脖颈。
低头。
完全的撕咬。
根本不像一个吻。
倒像是野兽在发疯，进入癫狂状态后不要命的攻击。
她嘴里发麻，舌尖破了，很快就尝到血腥味。
有她的，也有傅北霁的，混合在一起，从两人嘴角滑落，说不出的惊悚违和。
胸腔里的氧气被迅速抽走，她脑子一片空白，她在傅北霁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只觉得他体温飙升，血色疯狂蔓延，眼眸里黑如无尽深渊。
她紧张地剧烈挣扎起来，眼眸里覆上层恐惧，“傅北霁，你冷静点……”
男人放开了她。
秦稚宛趁机撑起胳膊，要从床上下来，可才刚碰到床沿。
一种无力的感觉深深笼罩了她。
傅北霁手掌包裹她的纤细，毫不费力地把她拉了回来。
解开腰带，抽出皮带握着手心，冷眼地看着她狼狈要爬走的模样，拎着她的肩膀拖到床头，手里的皮带在她手腕绕了两圈。
秦稚宛挣扎不开，被男人掐着下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漠，“想干什么？”
“傅北霁！你松开！”
“为什么要推开我？”
单手抬起她吓得花容失色的脸颊，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目光往下挪。
他掀着苍白的唇笑起来，“不听话。”
“不是……你……”她抬腿就要踹在他胸口，却在下一秒又被他紧紧圈住脚踝，往上抬了一下，男人又一个混合着血的吻落在她光滑的脚背。
比血蝴蝶还要刺眼。
膝盖一凉。
男人低下头，深深俯首。
感受到他的唇舌，秦稚宛浑身猛地挣扎起来 ，却被他抵在枕头上动弹不得，无力慌张，指尖发白。
连声音也变了几个调，“——混蛋啊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稚宛失神望着头顶的水晶吊顶，精疲力尽，毫无意识时，他伏在她颈间，呢喃地喊着她的名字：“宛宛……”
“给我滚开……”秦稚宛咬他的下巴。
男人反过来吻住她的软唇，捏住她的脸颊，一点点亲吻，嘴里满是甜腻又湿润的水，“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
秦稚宛抓狂，脑子直接炸了。
这次的吻没有血和泪，只有一路流到她下颚和枕头上的水。
越来越不受控制。
秦稚宛紧闭着牙猛磕了他一下，他松手了。
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眶迷茫地看着他，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红唇娇艳欲滴。
傅北霁扶住她的后脑，按在胸口，又在她耳尖印下一个吻，“我陪你，一起去死，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