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界！”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黑影覆盖在地上的镜面，如同一滩有生命的黑泥，迅速蔓延开来。

这黑影不仅遮住镜面，更遮住了天上的日月。它仿若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牢笼，将两人紧紧地裹在黑影之中。

“你学我？”镜师眉头紧皱，表情愤怒。

“听人话吃饱饭，学人技爽歪歪。”程袁雪此刻虽鼻青脸肿做不出任何表情，但他依然语气得意地开口：“在你偷学我的移形换影之前，我就在思考着如何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干掉你！”

镜师突然想起，刚刚在和程袁雪打斗过程中，他的走位一直非常怪异，怪异得就像是在特地寻找着什么？

影子！

是的，影子！

那时地上铺满了镜子，那些屋舍、树木的影子无法落在地上。于是程袁雪就自己冲过去，让它们的影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便可以收集到周围的影子，造出能覆盖住镜面、包裹住二人的巨大无比的影界。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可以靠移形换影就能神出鬼没的程袁雪，会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自己将他打成重伤。

“好家伙……”反应过来的镜师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先抄我，你居然说我是抄袭狗？！”

“不然呢？”程袁雪耸肩：“要不你也骂我‘抄袭狗’？但这样你就抄袭了我骂你‘抄袭狗’的创意。”

“你！”镜师气得在原地直蹦跶。

见状，程袁雪立刻冲过来打算一拳结束战斗，但或许是吃了太多亏的缘故，这次镜师瞬间反应过来，及时躲过。

“我看出来了，你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偷学！偷袭！”镜师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但紧跟着便扬起了嘴角：“不过……你以为，遮住了日月星光，镜师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一声“镜环！”脱口而出，漆黑无比的影界之中，程袁雪借着黑影的感知，“看”清了镜师此刻周身围绕着七面镜子。

“七镜为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找不到程袁雪位置的镜师干脆闭上了眼睛：“影界的空间如此狭小，刚好适合我的镜环。”

程袁雪不禁咬了咬牙，他本想快速结束好赶去张九岩那里，但眼下应该是不可能速战速决了。

他只好祈祷张九岩能多扛一会儿。毕竟，他自己都有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镜师比想象得聪明不说，还怪招频出。自己刚被乱揍一顿，又创造出了如此之大的影界，体力已然透支。

真不知道看起来瘦弱矮小的镜师，是怎么还有力气再使出新的能力。

程袁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身体恢复点力量：

等到太阳完全出来，这影界便会被照散。必须要在太阳出来前结束战斗！

那七面镜子以极快的速度环绕着镜师旋转，随着他指尖轻移，那七面镜子立刻向外飞出。

只是奇怪的是，这七面镜子并不是朝着程袁雪飞去，而是朝着四周的影壁飞去。

“七镜不能照人却可照心。异士的能力和随身物品，都能将其心中最强烈的负面情绪映在这镜中。镜心互照，互相干扰。人，一旦被情绪影响，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镜师的话音刚落，程袁雪的心里就突然感到一阵异样。

这股异样，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形容。他只知道过往的一切一瞬间全涌上了心头，酸甜苦辣，到最后竟扰得他心肺都扭成了一团。

“这招，对初出茅庐的小子没什么用，但对你这种老江湖，似乎有用得很。”镜师抓了抓头，自言自语般地补了一句：“果然越老越苦吗？”

程袁雪捂住胸口，他想要攻击，却不知为何脑子里竟闪出“反正也打不过，就这样吧”的想法。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心绪，镜师扬了扬手，身后立刻出现无数片镜子的碎片，那每一块碎片都带着尖锐的刺角。

“受死吧。”

镜师挥动手臂，那些碎片立刻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这里空间狭小，幽暗无光，镜师虽看不见，但只要以他自己为圆心向周围乱打，总是能打中程袁雪的。

这种数量的镜渣，哪怕是未受伤的程袁雪都难以躲过，更何况此刻他还体力透支、心力交瘁。

程袁雪抬头，他还未从绞痛的心肺之中缓过神来，身体各处便被猛地刺入镜渣。

其中几片镜渣更是朝着他的眼睛直直飞来。

程袁雪脑海里只闪出这么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