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贺芷兰问完话,兰励立刻打断了贺芷兰的话,“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最好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好好待在学校上你的学,你若是敢水性杨花,我第一个收拾你!”
“我和贺腾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你一个外人插手?兰先生,你不觉得你多管闲事了吗?如果,你今天特地把我叫出来为的就是羞辱我,那我告诉你,抱歉,我不奉陪!”
贺芷兰将椅子推的很重,砰一声响,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而她则起身,直接绕开了兰励,大步的离开了咖啡屋。“果然是蛮横无理。”
兰励对着贺芷兰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同样的,因为林潺的突然出现,他也动了怒意,看着人离开,他也懒得去追,依旧坐在位置上,他笃定,对京都不熟悉的女人,总是会识相的回来求他送她回学校。
但是,兰励还是不了解贺芷兰,她骄傲了十八年,她的自尊,绝对不允许她回头去求一个羞辱过她的男人,哪怕,他姓兰!
京都,贺芷兰对这里的印象已经是一片空白,她离开京都的时候,还很小,她只记得,她的根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乡。
当年,若不是父亲工作调动到了南方,她也不会离开京都。
重生前,贺芷兰曾经回来过京都试图寻找过亲人,但是,她一个普通百姓,又哪里有机会触摸的到那个圈子?
然后,她就在这座城市一点点的蹉跎,一直到遇见自以为是的爱情,糟蹋了她自己的一生。
贺芷兰一个人在京都的街道上迷茫的走着,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顾恩姓顾,兰励姓兰,他们是表兄妹。
而她,六岁前,也有姓兰的表哥表弟还有表姐们。
多么巧的事情,巧合到让她多么期盼,多么激动。贺芷兰甚至有一种亲生父母就距离她那么近的错觉,可是,偏偏,她却一直摸不到走进去的那一道门,然后找到他们。
贺芷兰这些年一直都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记忆里那两张模糊的脸,她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六岁的智龄,十二年的光阴,她甚至连爸爸妈妈的名字都忘记了,她能清晰记住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她叫顾芷兰,她爸爸姓顾,妈妈姓兰。
“嗨小妹妹,一个人在大街上哭,看着多叫人心疼啊?兰励那家伙欺负你了?”
林潺就像阴魂不散的鬼影一样,忽然的就从贺芷兰的身后冒了出来,一手搭在了贺芷兰的肩膀上。
闻声,贺芷兰才连忙低头把她脸上的泪擦掉,一抬手,直接把她肩膀上的手甩开,后退了几步,和这个叫林潺的男人保持了三步距离,她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轻佻的男人,“你干什么?”
“当我是瘟疫啊?躲的这么远去~”林潺往前两步,脸上的笑是半分不减,“你刚才和兰励在里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啧啧啧,真难得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让兰励像讨厌我这样讨厌的人,还是个女人!”“你觉得让兰励讨厌很光荣?”贺芷兰忍不住出声讽刺了一句,再一次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不清楚这个林潺究竟是什么人,和兰励又有什么过节,但是,她不想掺和到他们两个男人之间。
“你觉得被兰励讨厌很可耻?”林潺耸耸肩,“兰家的人眼睛都是长在这里。”他伸着食指点了点他的头顶,“而兰励尤甚。”
不等贺芷兰回答,他又道,“至少,面对一个漂亮的小妹妹,我林潺是说不出那样的话,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带着一个小女孩去高档餐厅就为了看她出丑,这种没品的事情,我林潺可做不出来。”
“和我无关!”贺芷兰冷声打断了林潺又欲开口的嘴,转了身,直接大步往前走想要甩开林潺的纠缠。
“小贺妹妹,初来京都,你找得到回京都大学的路吗?你可别指望兰励会出来追你送你回去,长的这么漂亮,你也不怕迷路遇上了坏哥哥~”
林潺的话轻浮的就像个二流子一样,但是,贺芷兰不得不承认,他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她确实有点担心!
贺芷兰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最近的派出所,找到警察,告诉他们,她迷路了,让他们送她回去,虽然,这是一件万分丢脸的事情。
“我最看不惯兰励那种人,所以,兰励讨厌的人,就是我林潺喜欢的人,走吧小妹妹,兰励不怜花惜玉,我林潺可是最怜花惜玉的人!”
林潺的速度很快,脚步往前,迅速的伸手就拉了贺芷兰朝前走,任由贺芷兰怎么挣扎都没用,一直到将贺芷兰扯上他的车子,关上车门以后才松开手。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给吃了?”林潺挑眉,然后很愉快的吹着口哨开着车。
比起兰励开车的习惯,沉稳,耐心好,而林潺则更像一只时时刻刻都在暴躁边缘的猴子,路上要是有什么车,或者什么人阻碍着他一路高速行驶了,他就能把车喇叭按的震天响,顺带蹦出几个不太好听,略显粗俗的词语来,等车又顺利通行以后,他又能把口哨吹起来。
贺芷兰撇了眼林潺,这个年纪和兰励相当,但是性格和兰励却能分两极端的人,难怪会和兰励水火不容。
“小贺,你叫什么名字?”林潺停下口哨忽然问了句。
“贺芷兰。”
“名字不错,很配你,听上去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名字。”难得林潺会表扬人,“对了,你和兰励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为难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他是我丈夫的战友。”这一点贺芷兰没有隐瞒。
“什么!”林潺脚下猛踩刹车,车子像条蛇一样摆了一个大S型,然后险险的停在了路边,“你丈夫的战友!你丈夫?你结婚了?你不是还在读书吗?”
贺芷兰真的是被林潺这一下吓的魂都快飞掉了,等车子停稳后,她整个人都发软,再看林潺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还一脸惊讶的追问她结婚了的事情,她真的很想一巴掌盖在林潺那张特别欠打的脸上。你有驾照吗?”贺芷兰是真的很怀疑林潺是无证驾驶!
“我一到年纪就拿了驾照,你担心什么?更何况,我没拿到驾照之前,也开了好几年的车,还不是一样很健全的在你面前?”林潺看见贺芷兰被吓的脸都白了直接弯着腰哈哈大笑,“胆小鬼!”
贺芷兰是真的很生气,所以,撇开脸不想理林潺,心里也想着,以后看到这个人,也要退避三舍!
“贺芷兰,你真结婚了?还是说来逗我开心的?”林潺见贺芷兰不理他就追问了一句,见贺芷兰还不吭声,他干脆往贺芷兰的耳边一凑,扯着嗓子就大吼了句,“吓成耳聋啦!”
见贺芷兰一脸怒意的蹬着他,他反而觉得有趣,笑的更开心了,那嘴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
“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你一样无聊拿这事来逗人开心?再说,我凭什么要逗你开心?我确实结婚了,所以,你不要想……”
“等等!”林潺打断了贺芷兰的话,“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想法吧?那你可真是被吓的脑袋坏掉了!”
“哼。”贺芷兰脸有些烧,林潺的意思就是她自作多情。
“才十八岁就结婚,我说贺芷兰,你脑子是不是一出生就被挤坏掉了?你一个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嫁给一个当兵的,和兰励那样的,一年在家的时间是用手指数的,你没疯吧?你爸妈怎么想的,才十八岁就让你结婚?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早婚啊?担心你嫁不出去啊?你难道有残疾?”
“你要是不送我回学校那就让我下车去警察局!”贺芷兰不想搭理林潺的取笑和讥讽。
“去警察局报警抓我?”林潺接下话反问。
“你有完没完!我去警察局说我迷路了让他们送我回学校行不行!”贺芷兰这回是真的发火了,她真的很想走,可车门上了锁了,她又打不开!
“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吗?走就走,马上送你回去。”林潺说话的声音一直在颤,是那种因为憋着笑的颤,开车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的朝着贺芷兰身上飘去,然后继续抖两下肩膀。
“哎~京都高材生,长的花容月貌,怎么就结婚了,这个世界,好女人都被猪当白菜拱了。”林潺显然是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在遗憾,这么一个小妹妹,怎么就结婚了呢?
贺芷兰打定主意到学校之前都当做耳聋,耳不听为净。
“不过,你是你,就冲兰励讨厌你这一点,我就会很喜欢你!贺芷兰,今后,你就是我林潺的小妹!以后,兰家一伙人要是敢欺负你,尽管找我!”林潺的声音带笑,“祝愿我们在今后的道路上,气死兰励这个死面瘫!对了,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住,我知道京都大学每个宿舍都有装电话,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林潺是逼着贺芷兰记下他的电话号码,贺芷兰不背出来,他就不准备放贺芷兰走。
车已经开进了京都大学的校门口,“快给哥背出来听听,背出来以后,告诉哥你的宿舍怎么走,哥就送你回去,不背出来,哥就这开着车折回去,带你去玩咯~”
这是含笑的威胁,可林潺那表情,却分明在告诉贺芷兰,千万别当这话的内容和语气一样是个玩笑话,不然,他说到做到。
贺芷兰压着性子背了一遍然后将她的宿舍方向说了出来,但是,她是打死都不会打电话给林潺的。
“小兰妹妹,上去吧,记得有事没事打电话给哥联络联络兄妹的感情!”
到了宿舍楼下,林潺才将车停稳,还特地下车绅士无比的替贺芷兰开了车门,然后,靠在车门上朝着贺芷兰已经走进宿舍的背影热情的招着手道别,看见贺芷兰头都不回一下的上了楼,他才收回手摸摸鼻尖,嘀咕了句,“还真是一点不舍都没有,真是个狠心的小姑娘。”
已经上了楼的贺芷兰自然是听不见林潺的这句自言自语,但是,她却因为那一句小兰妹妹顿时感觉到恶寒的不行!疯子!林潺一定是疯子!和兰励一样,只是不同方式的疯子!
宿舍里,顾恩已经回来了,见贺芷兰进门,她直接怒瞪着眼,“贺芷兰,你怎么会和林潺这个讨厌鬼一起回来?”
贺芷兰朝着顾恩看了一眼过去,“路上遇见的,他顺路送了我回来。”
原本贺芷兰是不准备和顾恩解释的,甚至说,因为兰励,她连顾恩都不想搭理,可是,一想到兰励的姓氏,贺芷兰又连忙改了态度,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得罪顾恩,她还要和顾恩成为好朋友,她必须融入顾恩的生活圈,想办法见一见顾恩的家人,或者是兰励的家人。“你不知道林潺这个人有多讨厌!我和表哥和他都势不两立,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他这人,难缠的很!”顾恩道,“同样是林家的人,林等多好,林潺却像长残了似得,看见他就想揍他!”
“他和林等有关系?”贺芷兰注意到顾恩说林潺和林等都是林家人不由得有些意外。
“林潺的爸爸和林等的爸爸是堂兄弟,也就是说,林等的爷爷和林潺的爷爷是亲兄弟!”顾恩哼了声,脸上全部是对林潺这个人的厌恶,“我和你说,以后你看见林潺,他要是再缠着你,你就说你是我顾恩的朋友,或者说你是我兰励表哥的朋友,他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了!他要是再缠你,你到时候和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好啊~那谢谢你了!”贺芷兰神色转变的很快,一开口,脸上的笑便露了出来,浅浅的,不过分明显,但至少,将她平常的淡漠给掩饰了。
“我表哥说了,要我看好你!真不知道我表哥为什么这么在意你,竟然使唤我看好你,也不知道你哪里像个三岁孩子了,竟然要我照顾你!”顾恩撇撇嘴,但是,却没有继续追问贺芷兰和兰励的关系,显然,只是说说抱怨下,并不是真的好奇。贺芷兰讪讪一笑,她知道,顾恩是把兰励这句看好人给理解错误了!
贺芷兰敢打赌,兰励的目的不是让顾恩照顾她,而是要看住她,不让她和兰励认为不该有来往的人来往,比如,男同学。
同样的,顾恩虽然说要看好了顾芷兰,但是,却没有要和顾芷兰深交的意思。
贺芷兰回了上铺,耳边是顾恩哼着歌的声音,看顾恩对着全身镜试衣服化妆,不用想,是晚上要出门。
而她,脑海里却在想顾恩和兰励,或者在想,顾家和兰家的事情。天下,会不会真的就这么巧合,难道,真的会让她遇上和她无关的顾家和兰家人?
贺芷兰咬着唇,看着顾恩对着镜子拿着两件衣裳摇摆不定的模样,她必须让顾恩接纳她,必须了解顾恩的家庭!
“你如果要去参加有长辈在的宴会不凡穿粉色那一件,如果是去参加同龄朋友的宴会,可以穿黑色稍显更性感的那一件。虽然现在这个时代的着装对女人已经不像早前有那么多约束,但是,长辈的思想大部分还是比较守旧,粉色那件颜色会更让长辈们喜欢,款式也不会让长辈觉得伤风败俗,穿上她,你会能给长辈留下一个乖巧贴心的印象。但如果你是和同龄人出去玩,黑色是更好的选择,性感一些,也比较压得住气场。”
贺芷兰的语速不算快,不缓不急,有些像是在念书一样,但是,她的声音好听,她虽然出自小山村,但是,说话却没有一点地方口音,字正腔圆,标准的普通话,听上去反而有种享受的感觉。
顾恩听了顾芷兰的话果然就做了选择,将黑色的露出半个后背的礼服往床上一扔套上了粉色的礼服,然后回过头说了一句话,“分析的不错!”
“还行。”贺芷兰眉眼一弯,“你是去参加长辈的宴会啊?你爸妈的?”
“是长辈的生日,但不是我爸妈的!”顾恩撅着嘴上着最后一层樱桃色的口红。
看着顾恩这模样,不难猜,她现在心情不错。
贺芷兰捏着被角的手不自禁的用了力,“顾恩,你爸妈叫什么名字啊?”
顾恩已经上好了口红,随手将口红丢回她的桌上,然后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的转了一圈,一看就知道心思不在和贺芷兰的谈话上,但是却也回答了贺芷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就拿上了包包直接出去了,没再和贺芷兰多说一句话,依旧我行我素,也没有告诉贺芷兰她今晚会不会回来。
顾恩一走,贺芷兰捏着被角的手顿时一松,她的手掌心里,全部是冷汗。
贺芷兰不停的告诉她自己不要想了,不要再着魔一样的想着顾恩和兰励的事情了,想别的,她应该想别的事情!
手掌心的冷汗渐渐干却,大夏天的,她竟然会觉得有些凉。
贺芷兰连忙起身下了床,拿出纸笔,试图用给贺腾,给家里写信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笔在她的手掌心握着,摊开本子,贺芷兰的思绪却飘到了兰励的话里去。
贺芷兰印象中,好像贺腾曾经是有一回回家探亲的时候带了战友回去住过,那时候,她并没有因为家里有客人而丝毫的收敛半分。
可她并不知道,贺腾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些私事却被他的战友议论,而贺腾之后再回家,却仍然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也许,是因为他懒得对她发脾气吧。
哥:展信佳!
哥,京都的天气果然很热,距离京都那么近的你那边呢?天气是否还好?气温这么高,你每天都要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一直忘记问你部队的伙食好不好,每天训练那么辛苦,一定要多吃点。我在学校很好,你也别太担心我在学校会不会适应。
我知道你要经常出任务,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求你毫发无伤,至少得每次竖着离开部队,竖着回部队,至少要四肢俱全,五官正常!
哥,好像最近我和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是,我还是要再和你说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我几年前的任性会影响你在部队的生活,如果可以,哥,你能替我和当时来过我们家的战友说声道歉吗?
当时太任性,不知道礼数,希望他们能谅解我。
哥,当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军训了。
身边的很多朋友和同学一听到要军训都觉得很懊恼,很不开心,但是,哥,我悄悄地告诉你,能军训,我挺开心的。
虽然我知道哥不可能是我们学校军训的教官,但是,能体验一下,接近哥你平时的生活,我觉得有点让我兴奋。虽然军训不可能和你在部队一样辛苦,但至少能体验下你平时一点点的辛苦!哥,你可不能笑话我,我从小爸就没让我干过农活,要是真晕倒在操场上了,那也是正常的!
不过,身为哥的妻子,我会尽量不给哥丢这个脸的!
写给贺腾的第一封信,贺芷兰写的并不多,但是,莫名的,一边写信,她的心就慢慢的静了下来,脑海里,就浮现出贺腾那一张表情不多的脸,还有他甚少抽烟时候的姿态。
贺芷兰真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一盏灯光下给自己思念的人写信是这么甜蜜的事情!她忍不住就想了很多的事情,包括他在火车上一直沉默的照顾她,在旅社里,几乎有些失控的那一夜。
每一个画面,都是甜甜的。
写好信以后,贺芷兰将信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虽然没太好意思在信里说些想念的话,但是,贺芷兰却能想象,贺腾收到她的信,应该会认真的读,会挺开心的吧?
写好给贺腾的信以后,贺芷兰又写了三封信,一封给贺忠国,一封给贺冬雪,还有一封是给梁箐的,这一刻,贺芷兰才明白,游子在外,报喜不报忧的那种心情,她用最好的语言告诉贺冬雪和梁箐京都的天空有多蓝,京都的法国梧桐有多漂亮,告诉他们,京都大学这座学校,有多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