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岛并没有留宿在二王妃宫中。
他满心都是对元晓的思念。
夜深了。
周岛一个人坐在夏宫的庭院中。
天空阴沉沉的,依稀能望到一轮残月,有些起风了,好像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周岛清楚地记得,他和元晓的初次相见,就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元晓把周岛从悬崖边拉上来后,两个人都脱力地躺在草地上。
周岛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小男孩:“你是迷路了吗?”
“今天来四明山写生,可我觉得哪哪的风景都美,想到处看看,就走丢了,找不到老师和同学了。”元晓有些羞愧地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
“大叔,你是谁啊?,你怎么会掉下悬崖的?”元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周岛站起来,他望望天空。
天空中一片片乌云正在快速地聚在一起,太阳的光很弱了,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带着一刹那的光亮,几秒后听到了一声响雷。
周岛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一低头,那小孩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
周岛觉得好笑:“怕什么,下雨而已。”
他四处看看:“这场雨不会小,估计你的老师今晚不会来找你了。”
元晓点点头:“我知道,警察也不会来了,大叔,我们赶紧找个山洞躲躲雨吧。”
他突然踮起脚尖用手摸了摸周岛的额头,周岛有些吃惊,向后躲了一下。
元晓不满地说:“大叔,你别后退呀,你那么高,我够不着你的,我觉得你的手心滚烫,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岛感觉这小孩话多事也多,他的习惯是不允许陌生人近身的。
但那只脏兮兮的手触到自己额头时,竟然觉得有一瞬间的温暖,也许是一个人在外流浪太久了。
周岛说:“你野外生活经验挺丰富啊。”
他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但不知道怎么就想逗逗这个,明明荒郊野岭胆子都吓破了,却强装镇定的小孩。
人生第一次起了捉弄人的念头。
元晓假装满不在乎地说:“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以前可爱看野外探险节目了。”
元晓为了证明自己是有经验的,就提出在前面带路。
周岛好笑地跟在后面,反正这个地方枝繁叶茂的,现在雨还不大,也不着急,就让这小孩探路吧。
其实他早就看出元晓的紧张了,这么做,也是让元晓缓解一下情绪。
他觉得这小孩也就十七,八岁,脸上稚气未脱呢。
元晓一路向前走。
丛林中树木特别高大,树枝很密,路不好走,横斜的枝条几次刮到元晓的脸上,他虽然不叫苦,却嘴里一直“哎呦。。。哎呦的。”
周岛一路仔细寻找旁边的山壁有没有干燥的洞穴,要稍大一点的。
元晓回过头,站住,想和他说话。
“嘘……”周岛轻声道。
忽然,周岛的眼睛直视正上方。
用口型对元晓说:“别动。”
元晓傻愣愣地站住,惊讶,但他看到周岛的表情,觉得自己还是听话的好。
尽管四周已经很暗了,但周岛敏锐的听力,仍然让他在雨声中听到了:“嘶嘶声……”
果然在元晓的头上方,有一条蛇正做出了攻击姿势。
头部立起,蛇信吐出。
这是蛇即将发出攻击的动作。
暗夜中,如果不是周岛这些年来的训练和经验,完全无法发现。
周岛左手中拿着一根树枝。
他一点点的把树枝举起,在蛇头前定住不动。
电光火石之间,他把树枝快速向左一摆,就在蛇头感到物体移动时,略一歪头,周岛右手快如闪电抽出腰间匕首飞出。
蛇头落下,首尾分离。
蛇尾从树上掉下,正落在元晓面前。
周岛松了一口气,看元晓,发现这个自以为是的丛林专家已经躺地晕倒了。
元晓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很宽敞的山洞里。
自己躺在干燥的草上,身上暖烘烘的,旁边点着很旺的篝火。
那篝火把山洞照得很亮。
光亮驱走了阴暗和寒冷。
元晓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只穿了个小背心,小短裤。
“你醒了?”
周岛把烤干的衣服裤子扔给他:“快穿上吧,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别着凉了。”
元晓把衣服套上,问周岛:“我不冷,多亏你有打火机,要不咱俩可得冻着了。”
周岛说:“我没打火机。”
然后他戏虐的一笑:“探险节目里没讲过钻木取火吗?”
元晓没听出来他的嘲笑,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大叔,你真是钻木取火的吗?我不信,你一定有打火机。
周岛逗他:“我能用12种方式取火,要打火机干吗?”
果然收获了那小孩儿无比崇拜的眼神。
元晓又有些害怕地问:“那蛇在哪?蛇真死了吗?太恐怖了,这山洞里还会有蛇吗?”
周岛指指篝火上烤着的东西:“喏,蛇在那。”
元晓蹬大双眼:“你不会是要吃吧?”
他马上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周岛被他逗笑了。
告诉元晓:“别害怕,这蛇没毒,可以吃。篝火里点的有种驱虫草,蛇虫鼠蚁都怕这个味道,你老实呆着吧,没事的。”
元晓这才安心。
他饿了,山洞外的雨声,篝火烧材的“啪啪”声,都没压住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把帆布包拿过来:“大叔,我这还有两瓶水,还有四个煮鸡蛋,咱俩吃了吧。”
周岛望望外面的天,看了看风向,雨势。
对元晓说:“雨一时停不了,救你的警察叔叔也上不来,你那点东西省着点吃,吃光了,就只能和我吃蛇肉了。”
元晓瘪瘪嘴,周岛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暗笑。
丛林中有的是海底椰,他已经摘了十来个了,树木高大,下雨又湿滑,一般人很难爬上去,不过这些对周岛来说,都是小儿科。
他随身带的匕首乃是精钢所制,异常地锋利,切海底椰像切豆腐一样。
周岛告诉元晓可以喝矿泉水,外面下着大雨,水又不缺。
但开了两个海底椰给他补充糖分,维生素C。
元晓从来没有吃过这个,连呼好吃。
他虽然没舍得吃煮鸡蛋,但肚子也饱了。
过了一会,他有些站立不安,走来走去的。
周岛坐在篝火旁翻他烤的蛇肉,被他走的闹心:“那小孩儿,你坐下休息,行不?”
元晓难为情地说:“大叔,海底椰水份太大了,我想小便,也没厕所呀。”
周岛啼笑皆非地走到山洞口,向外一比划:“你傻不?这广阔天地任你尿。”
元晓想着,自己可真是幸运。
尽管倒霉地迷路了,但遇到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奇大叔。
两个孤单的人就这样遇到了彼此。
都没有问对方的姓名,一个大叔,一个那小孩儿,他们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相见,却不知命运的纽带已经把他们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