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换。
来到临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周岛的病房内。
二胖一声惊呼:“元晓,你怎么把房子卖了?”
元晓吓得连忙回头。
发现二胖因为太饿了,就去翻看元晓放在床尾的挎包。
石破天惊地看到了元晓的卖房合同。
大个一把抢过去,张嘴就骂:“元晓,你疯了,你卖房子干啥呀?”
大个是东北人,一着急,东北话都喊出来了。
元晓一下子急了,他抢过二胖手里的文件,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就往里面装,然后一手一个推着他俩往病房外走。
三个人在走廊几乎是像干仗一样吵吵。
二胖气急败坏地冲元晓嚷:“元晓,哥们发现你傻×呀,屋里躺着那个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不假,你可以联系他的家人,朋友。”
“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找社区,找救助站,你TM卖房子干啥呀?你有啥呀?你爸妈就给你留下这一个值点钱的东西,你说卖就卖了?”
二胖急得都要哭了,说话尾音都带上了哭腔。
大个嘴笨,也磕磕巴巴的说:“元晓,你有啥呀?卖了房子你住哪?以后你喝西北风去吧。就你打工挣那俩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给别人卖房子付住院钱,我看,你真是没脑子。”
大个把手里捡的单据塞给二胖看,是元晓刚交的住院押金,五万。
二胖这回真哭了。
站在那抹泪,大个也红了眼圈。
元晓任他俩发泄怒气,心里知道这哥俩嘴里说话不饶人,其实比谁都惦记他。
他一把搂住二胖和大个,像个成年人那样把他俩后背拍得“啪啪”响。
“哎呀,瞅你俩那出息,天塌了吗?没塌吧。没塌我元晓就自有算计。”
他在挎包里一通找。
找出新买房子的合同给他俩看:“看着这个了吗?光知道乱嚷,我是把房子卖了,可我又买了新的呀,我还能无家可归呀,我可没那么缺心眼。”
二胖立马收住眼泪,拿过来看看:“那个耐火柴料厂小区可破了……”
元晓一把捂住他的嘴:“破点怕啥,能住人就行呗。我又不是大姑娘,还得住绣楼啊。”
大个想想说:“那以后放学,我和二胖给你拾掇拾掇去。”
元晓哈哈一笑,搂住大个脖子,向上做了个弹跳动作:“真够意思。”
他又对二胖说:“二胖,咱们今天不去医院食堂吃饭了,哥们请你俩下馆子去,你俩先去占座,点菜,多点肉啊,我可好些天没吃肉了。”
二胖立马破涕为笑:“成,就宰你一顿,给我俩压压惊。”
元晓说:“我进屋跟我哥交待一下啊,马上找你俩去。”
元晓看着那俩二货小跑着走了。
在门口呆立半天,他哥一定都听见了,可怎么和他哥说呢?不能让他哥有负担呐。
元晓用两只手搓搓脸,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推门进了病房。
周岛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那。
幸亏今天同病房的一个出院了,一个被家属推出去做检查了,否则,他哥得多难堪呀。
元晓悄悄地想着。
他带着欢快的表情走到他哥面前。
看到周岛望着他的眼神,洞悉一切的表情,忽然就哑巴了,脑子里想的词全飞走了。
他干干巴巴地说:“哥,我和他们吃点饭去,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呀?你爱吃鱼香肉丝不?”
他一下子想起,他哥才手术第二天,连粥都不让喝,又慌忙改口说:“啊!对了,医生说不能吃,你看,我买小米了,一会吃完饭,我就去医院后面胡同小铺 ,给你熬米汤。”
周岛打断了他通篇费话,张嘴说道:“不是请你那俩朋友吃饭吗?还不快点去,那个二胖肚子一直饿得咕噜咕噜的,都吵死人了。”
话说完,两人想起二胖那饿相,同时都笑了。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回温了。
元晓笑嘻嘻地扑到他哥面前:“哥,你没生气呀?”
周岛好笑地说:“我有理由生气吗?”
说完伸手摸了摸元晓的头发。
动作特别温柔。
元晓差点哭出来。
他赶紧转过身,给他哥倒温水,喂他哥喝了。
多长时间没有人这样摸他的头了,二胖和大个不算,他俩就会把他的头发拨拉的乱七八糟的。
元晓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有家,有父母的时候。
元晓去找二胖和大个,一路上他都在想:幸亏他哥没说,你给我家人或朋友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照顾我就行,麻烦你了,谢谢你了这些话。
看来自己判断的没错,至少在这个城市里,在临江,他哥是没有亲人的。
而元晓也没有,他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亲人。
两个都没有亲人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就都有亲人了吗?
元晓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
周岛把目光停留在窗台上。
那里晾着他的鞋。
元晓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把他脏污的鞋刷得干干净净地。
元晓不知道的是。
那是一双特制的鞋。
在鞋跟处装有特制追踪器。
在离开A国时,他下令关闭了体内芯片的追踪仪,也同时关闭了鞋底的追踪器。
李飞尽管一再反对,周岛的命令,李飞也不敢违抗。
但周岛可以随时在遇到危险时打开鞋底追踪器。
那么,李飞在世界各个国家安排的暗卫,会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在四明山上,突然而至的疾病,让他一下子晕倒,都没来得及打开追踪器。
在120的救护车上。
看到那个拼了命下山找人救他的小孩。
满身满脸的伤痕,还瘸着一只脚,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还真找回来救援。
周岛在人群把他抬上担架时,其实已经醒过来了。
只要打开追踪器,他的人一定会立刻赶过来接他走。
可是,当他听到那小孩哭着对所有人求:“救他,先救他,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大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吐了好多血,求求你们,快救救他。”
那小孩扑在他身上,脸上的泪蹭了他一脸。
周岛觉得自己实在狠不下心去对他说:“不用管我了,我联系我的人,把我接走。”
然后,谢谢他或者给他一大笔钱做为感谢。
周岛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安静地躺在担架上,救护车里,进了医院,任那不知道什么水平的医生给自己做了手术。
现在,那小孩居然为了给他交住院费,卖了房子。
周岛:“哎……”了一声。
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