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昙穗不知所措。
李昙穗面上泛红,轻斥道:“你正经些。”
“我怎么不正经了?”白新容杏眼晶莹明亮,一双柳眉微微皱起。
李昙穗别过头去,不看白新容。
见状,白新容又凑近了些:“穗昙,你说我哪里不正经了?”
“我不绣了,你自个儿待着吧。”李昙穗匆忙站起身,撇下绣架就走了出去。
天色入夜,李昙穗就久久难以入眠。
身边躺着的白新容并不安分,翻来覆去个没完,扰得她也睡不着。
“寒酥,该睡了。”李昙穗撑着睡意,难耐地看向白新容。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舍得睡。”
“为什么?”
白新容翻过身,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能像这样跟你在一起,安安稳稳地躺着,看着你入睡,便是我所愿了。”
“我和你都住在灵泽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就这么稀罕了。”李昙穗觉得白新容像孩子一样心智年幼,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白新容眸色一深,抓住李昙穗的手放在耳边,低声开口:“但是只有现在这种时候,你的眼里才会有我。”
“平日里,你想的都是赵衍的饮食起居,是杨才人和皇嗣的安危,还有各个妃嫔们,”白新容继续说着,“穗昙,我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白新容的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情意,这些情意仿佛生出千丝万缕,从各处缠绕上李昙穗的身体,让她喘不过气来。
思虑许久,李昙穗将白新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说道:“睡吧。”
说完,李昙穗翻身往后躺着,不愿去看白新容的目光。
正当李昙穗出神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随后,白新容柔软纤细的双臂穿过李昙穗的双臂,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
“穗昙,你明明就知道我的,”白新容眼角湿润,“你一直都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要逃避?”
“我们都是陛下的妃嫔。”
李昙穗说出这句话,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我没有侍寝。”
“什么?”
白新容见李昙穗回眸,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侍寝。”
“那为何会有记档?”
“我找了个宫女替代。”
李昙穗只觉得难以置信:“那你是如何骗过陛下的?”
“那宫女的身上涂满了迷药,赵衍根本看不清人。她也不敢暴露身份,沾染上欺君之罪。而且,她母亲治病要银子,一直都是我在帮她母亲续命,她不会往外说的,”白新容说完顿了顿,半是可惜地继续说着,“更何况,她一直都喜欢赵衍。”
李昙穗沉吟,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白新容将双手又收紧几分,说道:“穗昙,我说过,我只对你心悦。什么皇恩和荣华,与我而言都不过是浮云。”
终究是难以接受白新容的情意,李昙穗只好闭上双眼,劝说道:“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一大早,妃嫔们便齐齐坐在了雍景殿里,普通往常一样闲聊品茶。
李昙穗也是百无聊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低着头喝茶。
突然,坐于下首的德妃打翻了茶杯,像是被呛到一般咳嗽起来。
“德妃,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李昙穗看去,见德妃难受得紧。
德妃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咳得面色泛红。
“臣妾无事,只是喝茶水急了些,被呛到了。”
看着德妃已经平缓过来的样子,李昙穗也放心许多,随后又继续叮嘱道:“如今到了春日,御花园里的花也开了不少,你素来患有喘鸣,要多注意些才好。”
德妃刚答应着,就听“哐当”一声,又一杯茶水打翻在地。
李昙穗微微皱眉,心想今日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冒冒失失的。
她往前看过去,贤妃的裙子湿了一片,身边的宫女慌忙地给贤妃擦着水渍。
“贤妃怎么了?”李昙穗问道。
贤妃扯着唇笑笑,面上神情复杂:“臣妾……臣妾无事,臣妾也是急了些。”
“平日里要当心些。”
“是。”
贤妃整理好衣裙,便重新坐下。
李昙穗也觉得无聊得紧,便想着让妃嫔们自个儿散去。
谁料这时,若梨急匆匆地从殿门外走进来,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娘娘,方才杨才人在御花园摔了一跤,有些小产的症状,如今太医已经赶过去医治了。”
李昙穗腾然站起,妃嫔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杨才人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摔跤。
“都散了吧,本宫先去杨才人宫里看看,眼下事态紧急,你们无事便好好在宫里待着。”
说完,李昙穗便自顾自地出了宫门。
刚到杨才人宫门口,就见赵衍的仪仗也停留在宫门外。
李昙穗往里走去,便看到赵衍坐在前殿,端着茶盏若有所思。
“陛下这会儿不是在上朝吗?”李昙穗行了一礼,疑问道。
赵衍面色微沉,冷声道:“今日没什么事,便下朝早些,谁料刚经过御花园,便听见杨才人的宫女在呼救。”
李昙穗看了看屏风后忙碌的人影,担忧开口:“杨才人如何了?”
“太医还在救治。”
待李昙穗坐下后,赵衍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李昙穗的面前。
“这是齐庸在杨才人摔倒的假山附近找到的,你可知这是什么?”
李昙穗定睛看去,只觉得很是眼熟。
“这瓷瓶倒是眼熟。”
赵衍点点头,说道:“朕让太医看过了,是治疗喘鸣的药。”
经赵衍一提醒,李昙穗反应过来,这瓷瓶倒跟上次搜宫时,从德妃宫里拿出来的药瓶一模一样。
李昙穗心中疑惑,询问赵衍:“陛下的意思,是说德妃与此事有关?”
赵衍没有回答,只是对李昙穗说道:“近来后宫不太平,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要多留心才是。”
“臣妾明白。”
不多时,常院判便满头汗地走了出来。
赵衍问道:“皇嗣如何?”
“回陛下,杨才人和皇嗣都平安无事,只是杨才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得好好修养才是。”
李昙穗也放下心来:“杨才人和皇嗣无事便好。”
听闻杨才人母子无事,赵衍便也放心许多,他将手中的瓷瓶交给李昙穗,吩咐道:“皇后,这件事便交予你处置。”
“臣妾遵旨。”
赵衍略坐了会儿便走了,李昙穗看着屏风后睡得还算安稳的杨才人,心生怜悯。
她原以为后宫的妃嫔都无害人之心,像常常得罪人的褚更衣也不过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可经历过白新宜一事和杨才人险些小产的事,李昙穗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若梨,安排人好好看顾杨才人,”李昙穗站起身,唤来若梨吩咐写,“另外,宣德妃入雍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