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和陈清蝉一直坐到黄昏,日下西山。期间张陵也和陈清蝉交流了这几天修行的心得。
陈清蝉提出自己想学张陵每日修行的呼吸法,不过张陵拒绝了只教了他一套养气服息的法门。
这倒不是张陵吝啬,而是两套呼吸法是张陵悟出的最适合自己的呼吸法,如同量身定制。
正因如此教给陈清蝉就不同了,适合张陵的对于陈清蝉来说可能就事倍功半了,不如教他一套适合大多数人的养气服息的法门效果更好。
陈清蝉之前服用的丹药,药力留存在他体内,养气服息的法门可以帮助他梳理经脉,调节体内的“气”,让药效更好的发挥出来。
陈清蝉得了法门后又高高兴兴去修炼了,张陵又在祖师前“哭诉”了一会儿。
见到云托月桂,便开始修炼太阴月蟾观想呼吸法,心中观想玉蟾高悬,口鼻间有月华游走,随着其一呼一吸间,月光落下照耀其身,如披月在身,好似月中神人下凡。
最后纳一口月华入腹,周身百转,最后渗入内宇浇灌给了代表阴眼的小树。
往常修炼完这太阴月蟾观想呼吸法,张陵往往会神清气爽,可今日却昏昏欲睡,最后睡在了祖师殿内。
待张陵睡去,张陵身旁的七朵琉璃宝莲有了点点琉璃光,七朵莲花中各有一位佛陀虚影缓缓凝聚。
七位佛陀姿态各异,皆面露慈悲。
七佛见张陵酣睡,面对张陵颂念佛经。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在乐音树下。与大苾刍众八千人俱。菩萨摩诃萨三万六千。其名曰曼殊室利菩萨.观自在菩萨.慈氏菩萨.善现菩萨.大慧菩萨.明慧菩萨.山峰菩萨…”
祖师殿内佛音阵阵,幽幽檀香,金莲遍地,天花乱坠,有无量琉璃光,有慈悲菩提意。
祖师殿外却一片宁静,只能听闻山中鸟鸣,河中鱼跃之声。
一门之隔,两方天地。
其实还有第三方天地,那就是张陵的梦中。
梦中张陵的感觉有些奇特,类似清醒梦。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身边一切又十分真实。
梦境中宛若佛国净土,以琉璃黄金白玉铺地,宫殿楼阁以七彩琉璃铸成,七宝装饰,有无量佛经,放无量琉璃光。
张陵身处一处特别琉璃佛宫,佛宫中无佛宝装饰,只有一个个书架放着一本本书籍,无穷无尽,好似天下所有书籍都在这琉璃佛宫中。
佛宫正中一佛陀面露慈悲,右手结三界印,身着袈裟,结跏趺坐于莲花台,正是东方药师佛,药师佛左手本应是无价珠,现在却拿着一本医书。
药师佛低首,颂念医书,“气为元,功能强,天地道,化阴阳;水与火,温与凉,静与动,升与降。列五行,万物纲,木火土,金水详;配五色,应五方,观五气,察五脏。脏封官,保家邦,肝拜将,心称王;肺为相,脾管仓,肾作强,最需藏…”
张陵倒是有些意外,药师佛并不是讲什么高深医典或者修行妙法,而是中医启蒙三字经。
这是中医最基础最普通的东西,而且中医与道教思想同源,佛道虽然殊途同归,但终究还是殊途啊,一个佛教大能讲中医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药师佛似乎看成张陵心不在焉,便没有继续诵读。
张陵倒是有些尴尬,正色聆听药师佛教诲。
药师佛见此 继续诵读中医三字经。
张陵不知医理,但医道不分家,张陵是修行中人,之前早已修行百年,对肉身诸般早已了然于胸。
只是缺少基础医理,如今药师佛讲法,一窍通百窍通,之前种种被串联起来,渐渐形成体系。
药师佛也不是一味诵读,每读一段,便细细讲解前文道理,张陵将先前领悟与之相互印证,收获颇丰。
药师佛讲经无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种种异象,若不是在这琉璃佛宫,药师佛端坐在莲台之上,这般景象倒是像普通医师在这启蒙学徒。
月沉碧海,长庚破晓。张陵才缓缓醒来,一夜学习,张陵没有头昏脑胀反而是精神抖擞。
一个晚上,张陵的医术刚刚入门,对于药师佛不传佛法不传真经,只是传普通医术,张陵有些不解,但也无可奈何。
照例修行大日金乌观想呼吸法,这次张陵想到自己懂了一点医术,将医道思想加入,呼吸之时炁走五脏,过六腑,最后再纳一口日华入内宇。
总体来说这点改动,效果微乎其微,不过好歹是有效果的,呼吸法有更近一步的可能也是好消息。
骤然心血来潮,张陵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九天之上,目光延伸,出了九天云层,进入广阔孤寂的宇宙,直入那宇宙深处。
目光延伸渡过无数瑰丽壮阔的星河,在极遥远处落在一颗生机勃勃翠绿与宝蓝色交织的星球。
诺尔市,格林天文台。
亚历山大天文学派权威阿斯特拉在一点点调试自己的天文设备,确保自己需要的格洛斯波动在合适的频段上。
格洛斯波动是魔法的基础,世界上所有的能量都是基于格洛斯波动不同的波动的频率和不同格洛斯波动的组合。
就像单调的音节相互组合,可以变成优美动听的乐章。
几千年的发展,万物的格洛斯波动已经被一点点解析出来了,这是一个魔法鼎盛的时代,每个人都觉得魔法已经到达了黄金时代,到达了魔法顶点。
魔法的奥妙,格洛斯的真理已经被窥尽,但阿斯特拉觉得这是自大愚昧的表现。
格洛斯的真理不应该只有这些,人们只是被愚昧的树叶遮住了眼睛,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落入毁灭的深渊。
阿斯特拉想要探究星辰的格洛斯波动,不是像之前一样用星辰的指引得到预言,而是真正得到星辰的力量,为格洛斯的真理翻开新的一页,他要用星辰撕毁愚昧与自大。
只要他成功了就会成为圣人,就像罗尔德一样,千年前将格洛斯波动第一次推到顶峰的圣人。
阿斯特拉紧张的调试好了自己的魔法设备,那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天文望远镜一样的黄铜设备。
望远镜的下端连着几个黄铜盒子。黄铜盒子将会记录星辰的格洛斯波动的。
阿斯特拉用巨大的黄铜天文望远镜看向星空,挑选一块合适的星辰观察。
这时一颗巨大的“彗星”进入阿斯特拉的视角。
巨大的“彗星”,竟发出血红的光芒,妖异而美丽,彗星表面上雕刻了无数“酣睡”的婴儿沉沦美妙的梦乡。
梦境的美妙以至于婴儿的嘴角裂开到了耳根,那是快乐的笑容,幸福的笑容。
“多么美丽的星辰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阿斯特拉癫狂地大笑道,只是他没有注意自己的嘴角也慢慢上扬,甚至扭曲。
“多么美妙的波动啊,我看见了,我听见了,格洛斯的真理,我看见了真理,多么美妙的乐章,多么瑰丽的真理,破碎的美,腐朽的美,死亡的美…”
阿斯特拉癫狂着舞蹈,他的声音变的嘶哑但愈发尖锐着,十分矛盾却又和谐统一,诡异而矛盾的声线交织着,一点点的蔓延开。
影子在地上扭曲着,这是对真理的赞美,泪水落在黄铜上闪烁着妖异的红色,那是对真理的感动。
“生命的堕落,死亡的高尚,星群闭上了眼……赞美主的恩赐……赞美死亡…”矛盾诡异的声音在歌颂着,阿斯特拉的语句愈发混淆,渐渐的他嘴中的赞歌变成了疯狂无序的声音。
混沌无序之声如湖面涟漪般弥漫传播。
这是真理的恩赐,主将荣恩撒下世间,信徒以扭曲的舞蹈祭祀主的荣光,混沌无序的歌声赞扬主的崇高。
血与泪,树木的凋零,河流的干涸,这是主的祭品。
死亡与无序交织,破败枯萎的乐章在肆虐,乐章的高潮,信徒以死亡结束祭舞。
他们的面目不再扭曲狰狞,反而平静安详,如婴儿在母亲的怀中酣睡,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平静,死亡不是终点,是回归万物之母的怀抱。
翠绿与碧蓝不复,灰黑与血红成为了主宰,大地被撕裂,熔岩在裂缝中肆虐流淌,陨石坠落,轰击着大地,一切都在崩溃,灭亡。
狰狞恐怖的伤疤贯穿星球,巨大的力量蔓延,巨大的星球破碎化作冷寂宇宙中的飘散星尘,或许这些星尘会被其他星球的引力再次捕获化作璀璨炫目的流星点燃这颗星球最后一丝光芒。
而这一切已经和远去的红色彗星无关了。
张陵收回了目光,一颗星球的毁灭,一个壮丽璀璨的文明逝去,混沌无序的赞歌。这些张陵并不知道,他只是心有所感,明白那个方向有巨大的危险逼近,以至于心头蒙上阴霾。
张陵喃喃道:“快了,快了,一切都快了。”
把这件事压下心头,张陵环顾了一下道观周围,嘴角微微上扬道:“一个个都这么急不可耐啊,这么快就来了。”
这几日之前进入太一古域的各家人马陆续出来了,不过都是一无所获并且损失惨重。
别说不老泉了,就是其他宝物也没遇到过,反而一个个落入死地,只逃出一两个人,最后不敢深入,狼狈逃了出来。
有的势力更是早早收到消息进去的人魂灯都灭了,也无奈离去。
随着越来越多人逃出太一古域,一个言论慢慢在这些势力里流传开来,有人在太一古域内见过那个小道观的小道士。
一开始还是寥寥几人说看过,后来越来越多人言之凿凿自己见过。
但最诡异的是这个言论刚刚流传起来就突然没人说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忘了这个言论。
与此同时,那小道观旁边多了一些早先未见过的树木鸟兽,耐人寻味。
闲暇时间没过几日,李玉楼突然上门拜访,随之而来的有之前进入太一古域内的小皇子夏去浊和被张陵看重的陆谷。
李玉楼和张陵单独进入厢房内,不知商量何事,只是李玉楼走的时候对张陵郑重道:“一切我自会安排妥当,只要道友信守与我禹朝的承诺。”
李玉楼走时本想带走了小公主夏羽涅,只是夏羽涅有些不情愿,李玉楼考虑了一番后决定把她留下了并安排了手下照顾,便匆匆离去了。
李玉楼一走,之前的各家势力似乎暗中达成一致也一起离去了,只有些许散修留下了,犹豫是否进入太一古域。
毕竟这次出来的人虽然一个个损失惨重,但出来的人“太多了”,太一古域是禁土,一万个人进去死一万个,一百万个进去的人里面搞不好只有一个幸运儿才能活着出来。
这次出来的真是开前所未有之事,以至于这些散修都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
只是虎死尚且威犹在,更何况这禁土,而且禁土还不是死了。只是有了一点“变化”。
所以这些散修心有所动却又迟迟不敢进去。
这些事连散修都能看的见,何况各个世家宗门皇朝,但这些势力毫不理会,仿佛一瞬间降智了,而这次所谓的“寻找不老泉”也本就疑点重重。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张陵这几日也琢磨出味来了,只是他有点搞不清楚到底为了什么,老李头死后不说,一问就和泥鳅一样滑不溜手,问李玉楼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张陵又怕和李玉楼走的太近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钓鱼佬一个个心脏的死。”
玉蟾卧云,张陵纳入一口月华,起身环顾四周,露出一点不屑道:“一个个心急成这样,难怪不配当钓鱼佬。”
张陵转身去后院叫了一下陈清蝉。
“阿蝉啊,想不想看神仙打架啊?”
陈清蝉看到张陵笑眯眯的对自己说这话,心里没底,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能拒绝吗?”
“你猜呢?”
“这算威胁吗?”
“当然不算。毕竟我们这么相亲相爱,我怎么会威胁你呢。”张陵笑眯眯的说。
陈清蝉听到“相亲相爱”四个字,就想到了某部电影里的“卧龙凤雏”一词。
但迫于张陵的淫威,陈清蝉只能拿个小板凳跟着张陵往前走。
小公主夏羽涅似乎听到动静,也拿个小板凳跟在后面。
张陵也没有阻止,就让小公主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