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有猛虎下山,蛟龙出海,龙吟虎啸惊得天下白,世人以为祥瑞,却不知猛虎下山吞食不知多少旅客,蛟龙出海波涛汹涌,多少渔夫落得白波埋骨的下场。
太乙宗,墨绿长衫好似读书人的太乙宗宗主望向远处,“没想到我太乙宗这一任杀星这么快就出世了。”
太乙宗宗主身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威严大汉在摆弄棋盘,闻言道:“哦?我那几个弟子没出息应该没可能,这一次是出在谁身上?”
“落在鱼师弟那个好弟子身上?”
“什么?妈了个巴子,那个臭小子是杀星?不行不行,鱼师弟现在的状态压根应付不了,我去和她商量商量,让那个臭小子转投我门下。”威严大汉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太乙宗宗主拦住。
“无妨,出了事,他是我太乙宗弟子,我这个宗主会出面的。”这一刻原本儒雅的长衫儒士迸发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道。
这些,张陵并不知晓,这次修行结束,最后修为停在了三十六颗星上,三十六是个好数字。“该出关了。”
张陵收拾好回头看了看自己待了一个月的地方离开了。
再行多日,张陵遇到恶妖,杀妖炼魂,遇到善类也会给予一份善缘。其中最有意思的是一对师兄弟。
他们出自一个小宗门,师兄不甘心一辈子当个小修士,任大修士鱼肉,所以选择修炼邪法,拐走多名儿童,抽魂炼魄,养在自己打磨的窍穴中。
师弟为了那些被拐走孩子的父母要杀了自己的师兄。两人相互厮杀一路打到了野外之地。
按着剧情发展一般是师弟嘴遁或者大爆发一举感化师兄或者把打败师兄。
可惜,张陵看到的结果是师兄几次差点杀了师弟,准确来说是师兄几次心软,而师弟又被师兄的道理讲的动摇。
于是张陵出手击杀了师兄,师兄修炼的邪法大有来头,本身是一个修行正法,是炼制灵物入窍穴,可惜被邪道用先天灵性未退的婴儿魂魄代替灵物炼制。
虽然是邪道,但是确实效果出众,硬生生将一个摘得二三十颗星的修士提升到了四五十颗星的水准,可惜他遇到是张陵,被张陵硬生生捏碎了脸骨而死。
那师弟见师兄死后久久不能平静,只是自己挖了个坑将师兄埋了立碑后就走了。
张陵觉得甚有意思,这个师弟到底会不会被师兄的话影响堕入邪道,修炼那邪法,还是正心光明,突破一道心关。谁又知道呢?
反正张陵在他身上悄悄留下了一道莲灯的子火,只要他选择堕入邪道,这火就会烧死他。魂飞魄散不至于,但是百年火灼之苦是有的。
福祸之报,善恶之间。
张陵行走许久,青龙盘踞十万里,青葱玉翠的山林绵延不绝,突然,张陵放出的十几只机关兽同时崩碎,张陵耳边传来刺耳电流声。
张陵果断转身逃跑,十几只机关兽全部同时出现问题,要知道机关兽每只都是分隔十公里以上,打碎一只机关兽轻而易举,但是要同时弄坏十几只相隔甚远的机关兽,只有一种情况。
自己闯入了某个大修士的领地,很有可能是妖族或者异族的领地,那么接下来又分为两种情况。
一,大修士借此警告闯入者,让闯入者自觉离开。二,就是这个大修士处于特殊状态,自身力量收拢不住,正在外溢。
不论是哪种张陵都只有一个选择逃跑,前者还好,对方只是警告。后者就会很麻烦,大修士一旦力量外泄对于张陵如今的境界就是灾难。
而且张陵心血来潮总感觉是后者,一切还有时间,张陵特意保持自身和机关兽的距离就是为了留下缓冲区。
张陵突然危机将至,心湖中三千古字飞出化作精钢铸就的古字护持在张陵周身。
“咚。”
一股巨力袭来,犹如千钧巨石砸向张陵,张陵直接被砸飞数十米。张陵猴头一甜,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屮,肋骨断了几根。”
张陵空中运转法力,扭转身形,平稳落地,三千古字犹如一座金钟罩住张陵,抵御那绵延不绝的力量。
十万青山中心处,妖气冲天,遮蔽日月,一株巨大的龙血古树扎根在青山中央犹如小山。古树树枝犹如一条条蛮龙交错相缠,古树树皮生如龙鳞,片片生光。
古树树顶,一白发青衣男子盘坐在上,手捧一卷圣旨,圣旨以大妖黑牛角做轴,冰火蚕王丝织就,上以神金宝玉抽丝绣成祥云瑞鹤,两侧有银色巨龙翻飞。
这道圣旨表明此妖受大禹朝廷敕封,是大禹徐州除了人类居住城郭外野外之地三分之一的领主。
天空中突有火光隐现“麟烟霞,交出位置吧,即便你修炼长生诀,你的寿元也该尽了。 ”
“麟烟霞,交出敕封。”
“麟烟霞,还是交出敕封吧,对大家都好。”
数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云层深处传来,争锋相对,逼迫那白发青衣的男子交出手中圣旨。
“哈哈哈,一群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也好意思来要这敕令?一个个刚入化神,连脉轮都没修成几道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示威?欺负我如今寿元将尽,境界下滑?真是一群臭老鼠。”被称为麟烟霞的男子笑骂那几个不敢表露真身的妖族,意气风发,哪有将死之相。
“放肆。”
“找死。”
“前辈,话重了!”
几声怒骂又从云层上传出。同时,无数金乌自云层飞出,每只金乌如同大日凌空,带来漫天离火,有焚山煮海之力。
“你想烧尽这十万里山河?好大的胆子。”
麟烟霞怒然出手,脚下龙血古树中飞出一条条青龙,栩栩如生,如真龙再世,万龙横空,撕咬着一只只金乌。
青龙吞吐之间云雾飘渺,烟霞阵阵,护住十万里青山免受漫天火光焚烧。
“麟烟霞,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了,这般小手段,竟然能引你使出孕养多年的数万木龙,要是你鼎峰时期,数万木龙出手早将我等几人捉住,任你鱼肉,如今却只能勉强护住十万青山,麟烟霞你老了,要死了,就该有个将死之人的觉悟。”
“前辈,我等会继承你的衣钵的。”讲出衣钵二字时这人特意加重了几分。
“好好好,你们不仅要这敕封,还想要我的一切?是不是我死后遗体还要被你们练成灵宝?毕竟化神境的木灵遗体可遇不可求啊。”麟烟霞被那几个无耻之徒气笑了。
“我等自不会辜负前辈多年修行。”几人中最道貌岸然之人回道。
“我修行几千年,今日终将道尽,世人皆知我修炼奇书长生诀,寿命悠长,却不知这长生也是困住我的一道枷锁,我怕死,所以拼命修炼想要长驻人间,可惜一千年内我修为却寸步不前,枯耗寿元,可是如今见到你们这些宵小之徒,我觉得我这一生逍遥自在,无憾了。”
麟烟霞放下了圣旨,展露出自己的真身,一株巨大的龙血古树拔地而起,远超之前的麟烟霞脚下古树,如同真正的山岳。
古树如同一条条青色巨龙交错组成,树干之上一颗颗龙头栩栩如生,鬼斧神工。只差点上那龙眼,就可自此万龙飞升。
“遭了,他要散去自身修为反哺天地。”云层中有人反应过来麟烟霞意欲何为,连忙出声要其他几人联手阻止。
“那又如何?我来此只是为了敕封,麟烟霞散道对我来说不算损失。”
道貌岸然之人心急如焚,连忙出手,一卷巨大竹简自云层中飞出,竹简散开,化作一座古城镇压而下,想要防止麟烟霞散道。
“滚,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们,但不代表我不能散道。”
龙血古树散发出无量神威,妖气冲天而起。古树之上两个果实飞出,一颗化作大日,光明十方,一颗化作一轮明月,高寒独立。
“仁风蔼区宇,圣道日月明。”日月高悬,围绕这竹简所化古城,日月轮转,天地光明,古城硬生生被日月绞碎。云层之上一位白衣儒衫的男子遭到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
麟烟霞也不好受,日月绞碎竹简古城后,古树更加衰败,树皮寸寸脱落化作飞灰。
麟烟霞却不以为然,直呼“快哉啊。”数万木龙从龙血古树中飞出四散而去,“取之天地,还之天地。”木龙散尽,原地只余下一具木人,木人上多处已是血肉。
木龙远行化作一片青云,降下大雨,这是麟烟霞一身道行所化,也是其最后一点寿元,大雨滂沱,雨水过后万物生长,百草丰茂,天地之间生机盎然。
许多飞禽走兽因沾染雨水灵智渐开,恭敬的向青云拜伏。
徐州多处,青云降雨,雨水洒落人间,沾染雨水的凡人久病者痊愈,断肢者再生,将死之人再焕生机,徐州多处城池爆发出欢呼之声。
许多百姓跪地,顶着大雨向青云磕头,感谢神仙显灵,甚至许多因此痊愈的病人将青云刻下画像,准备立牌供养。
麟烟霞弥留之际,心神随着青云漂泊看到了诸多城池中的百姓跪地,天下万物生机勃勃之景。
诸多人道信仰自五湖四海汇聚于十万青山,这至纯至善的人道信仰来自徐州各地百姓,来自灵智渐开的飞禽走兽。
麟烟霞脚下圣旨突然升空,圣旨展开,玺印迸发出万道金光,刺破云层,天地清明。
无数人道信仰被玺印吸收规整,玉玺本就是人道皇朝象征,乃一国君民人心所向,人道圣物,如今玉玺在圣旨上的一道印记在磅礴的人道信仰中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帝都阳翟,甘露殿,一位手持书卷龙威燕颔男子突然放下手中书卷,“哦,麟烟霞竟然选择了散道,回馈天地。”
一个白胡子慈祥老人闻言道:“这小子,怕死了这么多年,临了了竟然醒悟了,要是早几年醒悟估计能突破瓶颈,现在悬了。”
“还不算迟,徐州百姓真诚跪拜,引起了人道浪潮,小小的帮他一下吧,不过,能不能接住就看他自己的了。”手持书卷的男子放下书卷,威势滔天,皇宫之上玉玺悬在天空之上,放出无量金光。
远在徐州野外之地,十万青山,圣旨上的玺印与真正的玉玺产生共鸣,人道信仰浪潮翻涌,一尊神位在浪潮之中渐渐成型。
麟烟霞心神犹如风中残烛,近乎熄灭,人道神位的出现让那近乎熄灭的心神添了一点亮光,麟烟霞的一生在眼前恍惚,犹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倒放。
麟烟霞的一生,有过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肆意潇洒,也有九死一生,于泥尘中苦苦求生的黑暗痛苦,更有红颜易老,友人离去的无可奈何和有心无力。这些一幕幕在麟烟霞眼前划过犹如彗星飞掠而过,刹那而已。
当一切落寞,麟烟霞看到了自己灵智刚开的时候,自己还是一株小小的幼苗,一位如初升之月,飘飘然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在幼苗旁歇息。
“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那神仙一般的人物突然后头,似是跨过了时间长河看向如今的麟烟霞,“可有所悟?”
“学生不懂,请先生赐教。”
那神仙人物只是起身,拍了拍屁股就高歌离去。
这一去,也带走了麟烟霞最后的一点心气,真灵最后一点清明消散,麟烟霞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流失,流向那最初的虚无,生来本空无,死后亦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