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望着自个儿手里的竹梳,再看向面前气呼呼的小姑娘,眸中划过无奈,“坐下吧。”
坐下?
“要坐也该你坐!”如婴抱起手来。
玉梳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不咸不淡地说道:“梳族规矩,一发不容二梳。”
这是什么破规矩?
他不梳,她还能找谁?
看来……
“这柄竹梳跟着我多灾多难,浑似与我天生相克,我想着,不若另外换一柄?”如婴试探着问道。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该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
如婴不大懂。
男人淡淡道:“你一发精,原就不该持梳。”
如婴登时傻眼,“这可是谢礼,收,收回算什么道理?”
“那就开门见山。”
如婴气苦,之前的草地上,她护不住自己已被他误会笨得无可救药了,要再让他知道她连竹梳都护不好,还不定被怎么指摘,虽说她脸皮厚度可观,可也经不住三番四次的打啊!
“见不着山,被移了!”
卫识卿眯了睨眼,“你用它梳过死人的头?”
如婴皱眉,她怎么可能用它去梳个鬼。
“亦或动物的毛?”
原来在他眼里,她那么大方。
如婴摊了摊手。
卫识卿举起手中竹梳细细摩挲,突然,一股泥土的气息闯入鼻腔,男人眸光微动,“它落入过泥潭?”
泥潭?
和水田也差不多,如婴愣了愣,点了点头。
卫识卿以为她是嫌弃这个,面上严肃起来,“昔日女娲用泥造就了男女,今日种子非埋于泥土不能生根发芽。泥土孕育了不计其数的生命,作为万物之母,你我都该对它抱有敬畏之心,又岂可因污而嫌。”
如婴:“……”
卫识卿唤下发上玉梳,满头白发顿时倾泻而下,下一刻,竹梳跃然其上,往发间来回穿梭,“在某些部落,至今仍保留着用泥土洗发的习俗……”
卫识卿在说什么,如婴完全听不到,此时,她的心神都集中到了男人的发上。
等男人梳完了头,如婴一把抢过梳子,置于鼻前狠狠一吸。
这迷人的清香咧!
果然,什么法子都不如让它上回头。
如婴忍不住又把目光瞄向男人的发。
那是一头有味道的发。
男人察觉她的异样,不禁皱眉,“你在看什么?”
如婴快速地收回目光,“没看什么。”
诶,不对呀。
“您不是说一发不容二梳么?”
卫识卿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规矩是老祖宗定的,约束的是族人,而非族长。”
如婴:“……”
得瑟啥,这人还就是吃了不守规矩的亏!
如婴一边腹诽,一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卫识卿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而是突然看向南方,“之前翼瑟是何种颜色?”
“橙色啊。”
男人当机立断:“去南海岛!”
“我才从那回来,还没……”
远望,碧蓝的大海中,镶嵌了一颗黄色的宝石,近看,一道七彩飞虹架于其上,望着嫩黄的花骨朵上颗颗晶莹的水珠,如婴不由想到凡人说的出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