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符玉能猜出个大概，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了出来。

祁山和刘兆龙之间的壁垒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隔阂。

他也应该感觉出来了。

“没什么。”

祁山对她笑了笑，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他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展露这样的情绪。

这些年，虽然他通过一些手段赚了些钱，但比起刘兆龙那样的人来说还是差的太多了。

符玉原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了，于是就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他。

没想到祁山却忽然开了口，讲起了他和刘兆龙的过去。

“我们其实是从同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符玉的心里其实并不惊讶，因为她已经通过系统得知了这些事情。

但她的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样子，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祁山的手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摸索着：“在15岁以前，我们都生活在一起，还有小三，我们三个就像亲兄弟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带着怀念，仿佛想起了过去美好的时光。

“我是年纪最大的那个，所以我是大哥，阿龙是老二，小三是小弟。”

“那时候我们的物资有限，孤儿院虽然一日三餐都不缺，但我们爱玩爱动，经常觉得饿，我就把孤儿院发的小饼干攒下来分给他们。”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声。

“其实我当时也饿的厉害，但是我想，我是大哥，总不能看着他们饿肚子吧？”

所以，他就把他自己的那份吃的分给了他们。

他选择自己饿肚子。

符玉动了动唇，心疼地抱住了他，伏在了他的肩头。

“你小时候受苦了。”

祁山却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还过得挺快乐，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彼此心里，我们就是对方的家人。”

“那时候即便是饿肚子，我们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当时他们两个都很瘦小，尤其是小三，长得像个小瘦猴，要不是我护着，他们不知道要挨多少顿打呢。”

看着他的笑容，符玉有一瞬间地动摇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逐步毁掉他在意的一切。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把他当成了一个完全的恶人。

她看不到他身上的任何闪光点，甚至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看。

她欣赏并且敬佩徐蓉，但是徐蓉却死在他的手里，这使得她对祁山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憎恶，所以她才想让他狠狠地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现在听到他讲这些，再看到他脸上的真情流露，符玉忽然意识到，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恶人的。

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词叫罚当其罪。

这个词的意思是罪犯所受的处罚，应当和他所犯的罪行相当。

在他的命运轨迹里，他最终还是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么如今她的计划，到底是为了正义的裁决，还是为了发泄对他的怨恨，满足自己的私心？

她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宿主，你终于想通了。】

终于想通了？

符玉觉得奇怪。

当初她这么想的时候，系统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劝过她，但现在她冒出了这些想法，他却用了“终于”这个词。

……它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符玉还来不及多想，祁山又继续说话了。

“后来，阿龙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要将他带走，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阿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么多年，他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眼睑微垂，神情有几分羡慕。

因为阿龙一直被家人牵挂着，而他却是彻彻底底的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他走的时候嚎啕大哭，舍不得我们，我和小三也很难过，可是他还是要走的，他只有离开孤儿院，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当时他哭着对我们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我们就是他的亲人，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祁山偏过了头，符玉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知道，他的眼睛很可能已经红了，因为他的声音在哽咽。

“现在我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是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符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便到了现在，阿龙对他们依旧很好，他看上去仍然把他们当做好朋友。

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候，他也愿意收留他们。

但他们之间的隔阂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长大后的阿龙再也不需要祁山的保护，他的钱和权足以让他在这个社会变得强大起来，反而是小时候的大哥祁山，现在却要恳求他的庇护。

生活在两种完全不同的环境里的人，已经彻底过上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最终似乎只能渐行渐远……

没有人做错什么，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和矛盾，他们只是回不到过去了。

符玉叹了口气。

将他抱得更紧。

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多余的话来安慰他，因为即便是她，也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事情总是在发生。

大家都无能为力。

她只能告诉他：

“至少你们曾经有过那么快乐的时光。”

祁山抹了一把脸，将她搂在了怀里。

“没事，我就是忽然矫情一下。”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好像蛮不在意的样子。

“这不是矫情。”符玉抬起头来，目光认真，“我会陪着你走完这一生的。”

就在刚才，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过去的那些报复计划统统都被她放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他接下来的人生。

她不会对他未来的生命轨迹做出任何改变。

祁山不知道她的想法与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