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释放,博士脑内的生物计算机正在通过控制酶的释放进行数据传输和读写。
与读写同时进行的,还有对身体的全方位改造。骨骼更加坚硬,肌肉更加有力,这些都是切实体会到的变化。
除此之外,反应时间的几乎无限制缩短,大脑信息处理量的提升,优化的生化反应过程,最大化的肠胃吸收效率,可承受的激素分泌量的提升,几乎不会出错的细胞复制……
毫无疑问,这具身体已经远远超过人类史上最优秀的个体所达到的高度。
而对于凯尔希来说,这些变化更加直观。
博士的新陈代谢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她不得不赶紧插上好几种营养液防止他把自己饿死。
“他的心率怎么可能这么高!快去准备镇静剂和手术室!我等会可能需要做心脏手术!”
心电图上,博士的心率一路飙升,他的心脏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熄火的过载引擎。
在凯尔希焦急万分的同时,博士的心脏正在加速血液在身体各处的循环速度,无数的细胞把所需的能量运到身体各处,作为改造的原材料。
钙和蛋白质就是他身上的钢筋混凝土,心脏是他的引擎,大脑是他的计算机,双手——好吧,双手还是双手,不过无论是硬度还是力量,绝对不输罗德岛的最强干员。
在大脑升级的同时,博士的意识停止了。
计算机记录下了他脑子里最后的活动后,强行停止了大脑的活动,暂时用计算机控制身体。在改造完成后,计算机会重新让大脑恢复运转,按照原有的运行方式重现“博士”。
这种奇怪的复制黏贴起源于人类对大脑的大量研究后的实验。
曾经有一个植物人,家属为了帮他重获行动能力加入了一次实验。科学家用可以持续记录大脑内生化反应的仪器记录了他的大脑,再把同样的生化反应在人造大脑中复制。
实验表明,只要有超过十分钟的记录,那个人的意识或者说大脑运行方式就能在人造大脑中完美复制,并且可以持续进行。
这项技术的唯一一个问题是,缺少了原大脑中的记忆片段后,复制体可能会精神错乱,而且大脑复制过程中的数据量巨大,一些细微的错误就会导致复制失败。
它本该前景光明,不过在复制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上,没人能给出答案。
忒修斯之船的问题直到千万年后,人类还是不能完全解答。
在约一小时后,博士的心率回归正常,新陈代谢也恢复了正常水平,凯尔希把这归咎于黑冠的某种副作用。
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博士”重新有了意识。自己的记忆瞬间涌入,似乎要把他溺死在过去。
“我,我是,我是谁?”
那个意识穿着校服,简直是本体的完美复制。
在惴惴不安地经历完本体的一生后,他似乎还是本体,又似乎不是。
本我、自我、超我的混乱同时使得他混乱起来。
这个可怜的小人此时正在最伟大的理想,最龌龊的欲望,最极端的理念和最平庸的想法中徘徊,如同风中的羽毛,一下就能飞到千里外。
“历史,历史,历史……”
本体最喜欢的学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跃进历史的洪流中,希望冲洗掉身上的迷茫。
可是,本体的兴趣无意间害了他。
在记忆中,他惊恐地发现历史只有无止境的战争。从索姆河畔到凡尔登,从斯大林格勒到瓜达康纳尔,这场毁灭性的大战吓坏了他。
在这些场景,都有一个长相相同的男孩。他有时是士兵,有时是将军,有时是战俘,有时是尸体。
他越细看,越觉得与自己相像。在他被吓到想要逃离时,一阵雄壮的号声响起。漫山遍野的士兵手握钢枪,紧紧跟在坦克后面,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他震惊地忘记了逃跑,呆站在原地,任凭那些悍不畏死的士兵熟视无睹地冲过身旁。
天上的轰炸机轰隆作响,肆意倾泻着弹雨。炸弹所落之处,坦克被掀翻,士兵被轰碎,地面被震碎。
大平原上,两军针尖对麦芒,巨大的冲击几乎能推平山脉。在战壕里、在弹坑里、在残骸旁,所有地方都在战斗,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献出生命。
人类的战争史既复杂又简单,互相厮杀是这个种族的常态,战争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常见。一切为了消灭敌人,为了消灭一切敌人。
在这个泥土、鲜血和钢铁的怪物面前,他好像理解了一部分本体的思想。
矛盾推动运动,“他”的人生注定更加精彩。不管船如何变化,那批水手依然是她最忠实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