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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弑父

临和十二年,小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弥漫雾气。

路上行人争相奔跑,不远处一个带着斗笠的老翁撞到了卖糖葫芦的人,那人刚要破口大骂,但另一个尖叫声先他一步。

梅都,桑府——

“晚儿,你……”说话的正是桑夫人,林晚。她声音发颤,瞳孔里满是惊恐。

桑榆晚持剑而立,剑上滴落殷红的血水,那是桑书瑜的血。

硕大的府邸,桑书瑜躺在地上,双眼渐渐失焦,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心口处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林晚怔愣在一旁,雨水洒在桑家三人身上,就像是为这场死亡进行祭奠。

桑榆晚瞳孔发青,一眨眼便变回乌黑。

“爹……”他全身颤抖着。

他看着面前这一幕,视线又落在自己的手中。

“嘭。”长剑闷声落地,雨水溅到他那墨黑色,绣着金丝的长袍上。

他双手垂落,怔愣地观察着周围。雨水连绵不绝的下着,过了好久好久。

桑榆晚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他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杀的。

好半晌他才感觉到在下雨,于是他抬头,任由雨水拍在他脸上。谁知雨突然下大了,打在脸上生疼。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杀了人,那个人还是他的父亲……

“晚儿,晚儿。”

桑榆晚耳边传来呼唤,他觉得是在叫他。于是他回过神,睁开眼,林晚站在他面前。

女人本是大家闺秀,如今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变的狼狈至极。

“娘,我,”桑榆晚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委屈,慌乱全都在脸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我刚才失去意识了,刚刚的不是我,不是我。”

嗒嗒嗒——

府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厚重声音,那是马蹄声。

桑榆晚扭头看向府门。雨水打在他身上,头发湿哒哒的紧贴脸颊,描绘着他那柔和的下颚。忽地,他心口一痛。

林晚持剑而立,剑身没入桑榆晚的心口。但痛感没持续太久,就一瞬。

“吾乃武将之妻,”林晚身上的语气坚定,颇有大将军的风范,但脸上泪水依旧,“你乃将军之子,如今你弑父,我也留不得你,杀了你,我便随你们一起去。”

桑榆晚本是纨绔子弟,风流成性,风评极差,整个梅都无一人不晓他。

他迎着剑,剑身没入深些。

“娘,你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林晚嘶吼,“你平日里想如何就如何,你有想过我,有想过你爹吗?他是将军,却偏偏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桑榆晚眸光暗淡,语气平淡:“原来,我在娘心中是如此不堪。”

府门被推开,齐承吟独自走进。

“夫人。”他向林晚抱拳,随后视线落在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桑书瑜身上,眼里满是伤感和愤恨。

“齐副将。”林晚将长剑摔在地上,踢开,微微侧身挡住桑榆晚,“你为何会来?”

桑榆晚在一旁垂着头,肩颈处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就跟尸骨未寒的桑书瑜一样。

“将军之死另有隐情,还请夫人将桑榆晚交于末将。”齐承吟跪地抱拳,雨水瞬间浸湿他的素白长衫,膝处沾上泥渍。他说的直白。

说罢,两人双双看向桑榆晚。

他心已冰冷,整个人丢了魂。

桑榆晚视线左右摇晃,看着两人,出口的话没有温度,就像这雨一样:“我都可以。”

“你要带我儿去何处?”林晚语气冰冷,“如今将军尸骨未寒,桑家唯一的血脉不可再殒命了。”

还没等齐承吟开口。

“娘,”桑榆晚上前几步,拉过林晚的手,“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林晚侧首看他,不语。

齐承吟投来疑惑的目光,公子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三人在雨中僵持了许久。林晚最终松口,同意齐承吟带走桑榆晚。

桑榆晚出了府,面前的景象着实让他震撼。

足足三千骑兵占满街道,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压迫感十足。

“公子请上马。”齐承吟见桑榆晚发愣,便提醒道,“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解决了才好。”

桑榆晚怔愣地点头,但他站在马前迟迟不肯上马。

齐承吟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开口催促。

“来,这只脚先踩上,”林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扶着桑榆晚,教他上马,“然后那只脚跨过去。”

桑榆晚在林晚的帮助下笨拙的上了马,他坐在马背上,视线向下。林晚神色柔和,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齐承吟皱眉,他记得桑榆晚是会骑马的,如今这是为何?

“夫人。”齐承吟对上林晚的眼眸,“这三千骑兵皆为护送将军尸首而来,将军生前驰骋疆场,风光无限。如今,也要风风光光的走。”

“齐副将大可放心。”林晚转过身,留给众人一个坚毅的背影,“将军的尸首我自会亲自护送,还劳烦齐副将将我儿安全带回。”

“那是自然。”林晚没听到这句话,关闭府门。

齐承吟在雨中站了许久。

桑榆晚坐在马背上观察着远处的环境,但雾气太重,让人看不真切。

齐承吟终于肯挪动脚步。

“哎。”桑榆晚见齐承吟要上马,叫住他,“你能牵着我走吗?”

齐承吟似是没听清,走近他:“什么?”

桑榆晚脸上毫无表情,他静静地盯着齐承吟。

“你能牵着我走吗,我不太会。”桑榆晚重复,语气和善。

齐承吟语气嘲讽:“公子吃喝玩乐惯了,如今连骑马都不会了?”

两人僵持在原地。

“我说了我不会,”桑榆晚语气轻佻起来,“小齐将军听不懂吗?你既喜我之前的性子,那我便用之前的性子与你说话。”

齐承吟周遭杀气显露。

“怎么,我爹死了,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我了?”桑榆晚嘴角嘲讽的勾起,“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你要是有胆魄早就能杀了我,还会顾忌我爹?你要是有胆魄,还用一直坐在这副将的位置上?”

齐承吟怎会听不出桑榆晚话里的意思:“我在将军手下做事是心甘情愿,是……”

“是什么?”桑榆晚挑眉俯视他,“你的心思藏不住,起码在我这你藏不住。”

“你虽无胆魄,确是忠义之人。”

齐承吟恍然。

“走吧。”桑榆晚说罢拍了拍马背,阖眼,任由齐承吟牵马前进。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桑榆晚被带到皇宫。他下马,随齐承吟走进宫中。

这些年来,他确是第一次入宫,这宫中红墙黛瓦,精雕细琢。只不过在雨水的滋润下,宫中显的甚是庄严压抑。

“一会见到皇上收起你那风流的样子。”齐承吟走在前面,提醒道,“别到时候我没杀你,你先被砍头了。”

桑榆晚轻笑:“行,我留这条命让你来杀。”

承德殿内。

“皇上,桑榆晚来了。”杨公公走到闻意绝身旁,毕恭毕敬。

“传他进来。”

“传——桑榆晚觐见。”宫中寂静,这一声倒是划破了天际,回音萦绕在梅都上空。城内,暗流涌动。

“臣,桑榆晚,拜见皇上。”桑榆晚在门外特意跟齐承吟学了怎样行礼。

“臣,齐承吟,拜见皇上。”两人同时开口,但闻意绝没说话,两人只能跪在地上。

过了好半晌。

“起来吧。”闻意绝的声音响起。

桑榆晚站起身,这才注意到殿内不只有皇上。

“你二人浑身湿漉漉的,怕不是淋雨而来?”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南宫临。

闻意绝在一旁善解人意的开口:“杨盛,带桑小公子去更衣。齐将军先留下,朕有话要对你说。”

齐承吟本想阻止,但被桑榆晚的眼神制止住了。

“桑将军最近如何了?”闻意绝凤眼微眯,审视的目光落在齐承吟身上。

桑书瑜半月前便对外称病,近来大半的仗都是齐承吟带兵打的。

“将军……”齐承吟吞吞吐吐的。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叫什么样子。”呵斥他的是梁奉,刑部尚书。

“公子里面请,”杨盛替桑榆晚推开门。

桑榆晚笑着,进入屋内,关上门,敛起笑意。他本在门口站定,好一会,他缓步走到屏风后,解开外袍。

“没想到骠骑大将军竟喜看男子脱衣服。”桑榆晚轻笑,但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如当面看,不是更清楚些。”

“厚颜无耻。”

莫南渡翻窗而入。桑榆晚转过身,谁料莫南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推他到墙上。

两人离的极近,桑榆晚呼吸一窒。

“桑公子,老奴先行一步,”杨盛喊着,“陛下唤老奴前去。”

“好。”

待杨盛走远,桑榆晚踮起脚,凑到莫南渡耳边:“还不松手,将军莫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莫南渡嘴角勾起,搂着桑榆晚的腰,手臂一紧:“那倒算不上。”说着,他也凑近桑榆晚,“你这浪荡的模样,只会让我作呕。”

“嘶。”莫南渡吃痛,桑榆晚抬手扯着他的发。他也不惯桑榆晚毛病,单手钳住他,向后用力。桑榆晚整个人被甩到书案上,书案承受不住,裂开。随即他背部落地,痛,席卷全身。

莫南渡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这才注意到桑榆晚肩上的伤,他蹲下端详着。

“剑伤?”莫南渡挑眉,“怎么伤的?”

桑榆晚仰躺在地上浑身酸痛,说不出话。莫南渡见他不答,便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半晌,摸出个折扇。

“不说?”莫南渡说着便把折扇搭在桑榆晚的伤口上,用力按压。

“啊啊啊啊——”桑榆晚压抑的叫着,他想推开莫南渡,但使不上力。

莫南渡听着他的叫声,血液在体内沸腾,手上更用力。折扇已没入大半,鲜血直流。

“将军好……好手段。”桑榆晚喘息着,眉眼都染上红,“不如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

莫南渡抬起手,站起身。折扇却依旧在桑榆晚伤口中,像剑一样插着:“你既有胆量弑父,便要有胆量活下去。”

“今日我不杀你,”莫南渡转身离开,言语森然,“来日,我定会好好伺候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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