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左一右把桑榆晚夹在中间,两把利刃晃在他的眸中。
快马驶过,桑榆晚来不及躲避,右腿被划伤,血肉模糊。但明明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却在将接触到桑榆晚时收回了剑,只是把他的衣袖划了个口子。
桑榆晚忍受不住疼痛,单腿跪在地上。跪下时,由于右腿无力,溅起大片灰尘。
两个黑衣人调转方向,看向桑榆晚,无一人出声。
“巫族人?”桑榆晚手中持扇,始终不肯掏出短刃,“还是梁氏党羽。”
但这两个黑衣人仿佛没听到一样,直冲冲的朝桑榆晚袭来,好似傀儡。
嘭——
利剑斩,折扇卒。
桑榆晚手中的折扇为他挡了最后一击,最终零碎的枝丫纷纷坠落,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我的扇子碎了。”桑榆晚突然阴森的开口,他的视线从地上移到黑衣人身上,“今日,你便也只有这一个下场。”
说着,他便以极其快的速度冲向前去,短刃不知何时出现,黑衣人的耳朵赫然落地。
黑衣人反应也快,但他没想到自己挡的位置会不对。
黑衣人愣在原地几秒,等到他反应过来时,疼痛感钻心:“啊啊啊啊啊,我特么杀了你。”
但桑榆晚未曾给过他机会,他像只低飞的隼鸟,身形向下,整个人几近贴在地面,只靠着双腿和腰部力量向前移动。
黑衣人的大腿处被短刃刺的白骨裸露,但那隼鸟不打算放过他。待飞到黑衣人身后,短刃泛着的银光中带有血腥,直直的刺向他的脊背处,那伤口好似翅膀被生生折断而留下的。
黑衣人不堪重负,跌倒在地,呻吟不断。反观另一个黑衣人,只是站在一旁,全程未动过手,就连自己的同伴濒临死亡也不见他有所动作。
桑榆晚杀红了眼,拽住黑衣人的发,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的同伴可是要死了。”桑榆晚发狠似的拖着手下的黑衣人向着另一个黑衣人走去,“你确定不出手吗?”
那个黑衣人不说话,斗笠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面罩盖住他的面容。
桑榆晚突然大笑起来:“好啊,你们这种人果然够变态,那你就好好看着自己的同伴是怎么死在你眼前的。”
话音落,桑榆晚手中的短刃划过黑衣人的脖颈,鲜血喷涌,溅到另一个黑衣人的身上,但他依旧不动。
短刃接着在空中飞舞,舞动,红落。
直到地上那黑衣人身上的血流干,桑榆晚才松开他。
松手后,桑榆晚有目的性的绕到死人面前,他与剩下那黑衣人对视。
突然,桑榆晚蹲下身,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死人的面罩时,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作。
桑榆晚被一股力道推开数米远,等他站住脚步后。那个血已经流干的黑衣人被扔的远远的。
桑榆晚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出手呢?”
黑衣人不说话。
“你好像那个哑巴。”桑榆晚嘲讽道,“对啊,你不会真是个哑巴吧?”
黑衣人听到这,上前了两步,他抬起手,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桑榆晚皱眉看他:“什么意思?你还真不会说话啊。”
下一秒,桑榆晚的身后冲出七八个黑衣人,一瞬间,桑榆晚被团团围住。
“呵,好啊,你是搬救兵的啊。”桑榆晚双手一摊,好似缴械投降,“这么多人……”
话音还未落,桑榆晚整个人飞了出去,这次,他是有指向性的。
短刃亮,鲜血流。
桑榆晚轻易便脱离了包围,并且灭掉了几个黑衣人。那个“哑巴”黑衣人知道桑榆晚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连躲都不躲。肩膀处被堪堪砍了一道口子。
接着,他从桑榆晚身旁擦肩而过,来到一众黑衣人面前。
桑榆晚隐约听到了他说话,但说的内容听不清。
“这人,有点儿熟悉啊。”桑榆晚站在黑衣人几米开外,盯着这个“哑巴”黑衣人的背影,眯起眼睛,“喂,你……”
还不等桑榆晚说完,一众黑衣人纷纷离开。此时,空旷地土地上,独留桑榆晚一人。
桑榆晚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恍惚了一下。
“那人,好像……他啊。”
过了半晌,他依旧没动地方,独自喃喃道:“不会的,他已经死了,那不是他。”
此时另一边。
闻意绝撑着自己那负伤的腿,怀中紧紧抱住南宫临,一刻也不停的向前跑着。
“陛下。”
身后突然传来呼唤,闻意绝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顿。
“你受伤了。”一人纵马挡住闻意绝的前路。
那人一身玄衣,衣摆处竟绣起龙形图纹,头顶斗笠,黑纱垂落,完全遮住面容。
闻意绝皱眉,帝王威严尽显:“尔等可知,凡刺杀君王者,是死罪,诛九族。”
“陛下真是,”那人轻笑,下马,上前两步,“可笑至极。”
闻意绝双眼微眯,忽地,面前寒光闪过。他抱紧南宫临,向东南方跑去。
那人轻蔑的摇摇头,摆弄着手中的剑:“闻意绝,你跑不掉的。”
噗呲——
闻意绝的脊背中剑,鲜血顺着剑身滴落。
但闻意绝的脚步依旧未停,猛地向前,剑身抽出。
那人也不急,慢步跟在他身后,手中的剑仿佛吃人的野兽。
“呃……”
又一剑,闻意绝闷哼出声,但脚步依旧未停。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群山环伺的树林中,闻意绝终于停住了脚步,这一路上,他被刺了七剑,无一次停住脚步。
闻意绝轻柔的放下怀中的人儿,使他靠在阴凉处的大石头上:“等我。”
“既然你想杀我,”闻意绝转过身,独立于世,风轻轻刮过,吹的他的袍子在空中低飞,“那便来试试。”
“如你所愿。”
说着,那人便持刀向前,就在剑身即将再次刺向他时。
嘭——
刀剑触碰,那人被击退,向后踉跄。
闻意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飞刀直直飞向前方。
那飞刀直冲那人的面门,他抬手去挡,手心被狠狠擦过。
下一秒,闻意绝来到他身前,一脚踢飞他。那人受力,向后滚了两圈儿,随即借力起身,飞扑向前。
闻意绝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拧着。那人见状用另一只手伸向闻意绝的发,宝冠被扯下,发丝如瀑般倾落。
就是这一头黑发,垂落之时,挡住了闻意绝的视线。他本能的想用手去拨开头发,不料被钻了空子。
那人突然用力,他被拽住的手向后一抽,绕到闻意绝身后。他抬起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闻意绝的手臂,对准他脊背上的伤口,稳稳插进。
“啊呃……”
闻意绝咬着牙不肯叫出一声。
那人可能是觉得插的还不够深,抽出剑,重新对准,插进。
这一次,闻意绝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异样,五脏六腑像是在乱窜。
他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那剩下的一只手勉强支撑着自己。
“你……是谁?”
那人听见这句话,没吭声。只是把剑抽出,闻意绝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但耳边却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轻笑。
紧接着,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刺穿,他垂首看向自己胸前,刀尖儿正往下滴着血。
“你这辈子都不会知晓,”那人俯下身,贴近闻意绝的耳畔,“我是谁。”
刀刃被粗鲁的从体内抽出,闻意绝的意识混沌,倒下时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似缓缓溪水。但是他对此根本感受不到。
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那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闻意绝,语气嘲讽至极:“你现在拥有的这些本不该属于你。”
闻意绝眼神空洞,双手扒在地上,指甲里满是沙尘泥土。
他听到这句话时,大脑仿佛回光返照般闪过与南宫临的种种。
“阿闻。”南宫临轻声唤他,“快来,我煮了梅蜜粥,来喝一些。”
闻意绝坐在殿内,他看向南宫临,疲惫的声音响起:“来,过来。”
南宫临缓步走到他身边,把手中的粥轻轻放下。
闻意绝目光扫过,一把将人扯进怀中,心疼的捧起他的双手:“以后这种小事就交给宫人来做。”
南宫临轻笑:“好。”
他二人对上视线,闻意绝抬起一只手轻敲他的额。
南宫临目光扫向龙书案,心疼道:“近日,奏折很多吧。”
闻意绝深吸一口气,双手抚在细腰上,故作轻松的说道:“还好。”
“我听闻梁奉近日在给你施压。”南宫临抬手抚上他那俊朗的下颚,“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闻意绝听后,双手收紧,迫使怀中的人与他紧贴:“我可舍不得,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名留千史。”
南宫临笑着,垂下头,在闻意绝的唇上轻啄一口。
闻意绝仰着头回应,但还未等触碰到,那抹温热不知觉的溜走了。他抻着脖子追赶,后者便向后仰着。
“别动。”
南宫临脊背靠在龙书案上,退无可退。于是,他的唇被人覆上,唇齿缠绕,欲气蔓延。
闻意绝的手不安分的在底下脱去南宫临的衣裳,后者想阻止他,但长时间的纠缠导致他喘不上气,手上更是没了力气。
“别……阿闻,别在这儿。”
闻意绝终于肯放过他,他二人大喘着气。
闻意绝哑声道:“为什么不在这儿?”
“有,有人,门外有人。”
说完,南宫临抬手指了指门外。
闻意绝顺着他的手看去,邪恶的笑出声:“没关系的,有人也没关系。”
闻意绝挑逗的往能欧临的耳畔吹气:“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随即,便把手伸向下边。
南宫临此刻脸已烧的通红,说出口的话让人听不真切:“不行,真的不行。”
闻意绝装作听不见,继续着动作。
“啊……不。”
南宫临本想由着他来,但是发现自己忍不了:“闻意绝。”
突然,屋内寂静无比。
闻意绝清了清嗓子,朝着门外喊:“外头的人都走,离这儿远点。”
紧接着,门外传来脚踏声,不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南宫临的注意力被转移,闻意绝惩罚的咬着他那细长的脖颈:“专心点儿。”
是夜,那晚,他二人犹如空中繁星,隐匿在茫茫黑夜中,无人知晓繁星的秘密。
在血泊中,闻意绝奇迹般的动了,他在试图站起身。
但他尝试了好多次,皆以失败告终。
这时,他混沌的耳畔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隐约听着,好像是有人在反抗。
他匍匐在地,寻找着声源。他的动作迟缓,但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他的躯体仿佛恢复。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呃,啊啊啊啊。”
闻意绝张着嘴,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见他目视着前方,那双充血的眸子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南宫临不知何时醒的,此刻正在拼命挣扎。
那人早已不去管那奄奄一息的闻意绝,而是把那罪恶的手伸向了面色惨白的南宫临。
“你是谁?咳咳。”南宫临颤抖着唇,忍着疼痛去护住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儿衣布,“滚,你,咳,你给我滚。”
他在挣扎的时候,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身上。
顿时,南宫临的面上浸满水珠,不知事汗水,还是泪水。
“阿闻……”
闻意绝听不清,但看嘴型能看出来,他是在叫他。
那人注意到南宫临的视线,他也看去。
“怎么,还没死啊。”他一把扔开南宫临,恶狠狠的开口,“你命真大啊。”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传来。
那人抬头,望向远处,轻轻摇着头:“唉,可惜了。”说着他看向闻意绝,“今日不能亲手要你的命。”
闻意绝双目猩红,薄唇微微张开:“我拥有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那人要走的脚步停住,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消失在茫茫大地上。
夏相辞眼睁睁的看着贼人离开,但他始终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