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灵通了?”吴月隐放下了刚刚掀起的车帘一角,打趣道。
“这几日在户部,听来不少明川和南星这回去的书院的趣事。”文仁宏看看自己的儿女。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吴月隐也很好奇。
“这一次,镇南王家里的宁海王和逸海王也要上山去。”
听到宁海王和逸海王,夏不忘和文明川对视一眼。
吴月隐注意到儿女的反应,“可是前几日跟你们在聚星楼的那两位王爷?”
“正是。”文明川答道,当时文南星晕倒之后,在顾敏敏那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久久没有醒来。白栎溪便把两人送回府,正好遇上给修路的几人送消暑饮食的吴月隐。
当时情急之下吴月隐没有仔细打量,事后文明川说了才知道宁海王为文南星挡住了鞭子,那海王虽有点油嘴滑舌,倒也仗义。
“倒也是缘分,你们在这之前就结识了。”
“还没有说完呢,这两个少年王爷,小小年纪就闻名京城,只不过嘛,名声不太好。”文仁宏并没有直白地说,而是给了吴月隐一个眼神。
吴月隐领会到了,首先便是看了一眼文南星,接着斟酌着说道,“便是别人说的话,也要考量几分,不可全信,但也要提防着,不要被人蒙骗了。”
夏不忘知道吴月隐这是在提醒自己,她轻轻点了点头。
文仁宏又拍了拍文明川的肩,“往后照顾好妹妹。”
文明川也点点头,“放心吧,爹,娘,我一定尽力保护好妹妹,不让他受伤害。”
“爹,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夏不忘看着三人,她不想家人过分地关注自己,准确来说,她不习惯。
从小自己就是孤单无助的一个人,就算是和王七颐在一起之后,她也经常会一个人攒眼泪。不同的是,王七颐会在身边默默陪着她。
没有人可以照顾另一个人一辈子,她不想给别人太大的压力。
文仁宏笑着说,“我相信你们。这一次跟你们一起的,还有大理寺卿的妹妹。这大理寺卿是宗望书院的第一批学子,年少有为,可惜父母双亡,只有他妹妹一个亲人,今天必然是他出城相送。”
“可怜这两个孩子。”吴月隐心软,听不得这样的事。
文仁宏接着说,“还有太傅的女儿,今年也会去宗望书院。”
夏不忘一顿,上次顾敏敏说她是太傅失散多年的女儿,其实不是凭空捏造的。
当朝太傅,许长龄,年五十五,一生无子。前年许长龄对外宣称一直养在江南的女儿来到了京城,名唤,殳彧,是那个桃花眼的名字,是那个最后嫁入宁海王府,让白玉箫心甘为她抛弃文南星,为她要造反的那个女人!
外界纷纷猜测殳彧是不是许长龄的私生女,或者是养女。一来这个女儿实在是凭空出现的,二来殳彧进了许府,却不改名。
许长龄只说殳彧这些年在江南照顾自己病重的的祖母,祖孙二人情意深重,便随祖母的姓。许长龄的母亲是前朝望族,在皇帝打仗的那些年给了朝廷不少资助,儿子又贵为太傅,似乎也能自圆其说,外界猜测的声音便渐渐消失。
现在,只有夏不忘知道,殳彧的确不是许长龄的亲生女儿,她是太傅领养的。
“本来这太傅女儿早就到了书院规定的年龄,但是因为来京城的时候书院已经开学一年了,所以便又等了两年。”
宗望书院规定,男子满十三,女子满十四方可进入书院学习。灵朝建朝十六年了,自第四年起,有了第一批学生。中间有时没有足够的适龄学生,并不是每隔三年就开学一次。就这样三年之后连招两次。今年,文南星这一批,算是第四批学生了。
“外面越来越吵了。”吴月隐的声音拉回了夏不忘的思绪。
“今天朝中的这些人物都要出城送自家的孩子。寻常百姓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大人物,哪怕是坐在马车中,自然也是要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上一面。再不济,看看各家的马车哪家的更气派。”
“这么说来,你家的倒是最不显眼的咯?”
“欸,我既有这两个聪明懂事的宝贝,一时马车朴实无华,又有何妨?”
文家一向佛系,此时也毫无自卑嫉妒之心,这是夏不忘最羡慕文南星的。若是自己的妈妈,现在肯定又要让自己努力读书,将来让自己坐上最豪华的车子,住最豪华的房子,让自己因为夏不忘操劳的一生得到回报。
是的,夏不忘的妈妈认为一切都是夏不忘导致的。她的苦难,她的卑微,全部都是由夏不忘造成的。
曾经夏不忘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为什么初中高中三年过得那么漫长?
每次自己小心翼翼去找父母拿生活费的时候,他们总要在破烂的口袋里面翻半天,然后骂道,“真当我这是无底洞啊,这一个星期这么过得这么快!”
夏不忘恨自己为什么不快点读完书,好出来找工作。直到上了大学之后,她拼命地勤工俭学,有时候为了一个小时十块钱的活,她可以熬到凌晨两点钟。漫漫冬夜里,她的心却好像慢慢活了起来。
只有自己养自己,才有尊严可言。
后来哪怕工作再忙,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自己起码,能够养活自己了。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文南星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家庭,除了那两年在大伯母家遭遇了一些痛苦,在她上山前的此刻,她还是很幸福的。
可是后来啊,她失去了一切。她的父亲哥哥被迫害入狱,母亲在流放路上惨死,自己的爱人娶了自己的仇人,她的快乐被狠狠地揉在地上,她的世界孤独无依,一瞬间就如行尸走肉一半,她离死去只一念之差。
而这一切的一